过长的刘海和尾。手法生疏,但充满着一股淡漠的认真。底子好的人是不怕挥霍的,吹干后并不感觉丑。
瞿嘉毫无意外地等在客厅。叶开在她严峻的脸上扫过一眼,和他扫过桌角的花瓶、书架上的唱片一样,平静而没有波动。他不回避,当着瞿嘉的面走进衣帽间。柜门轻响,他扭头问:“衬衫好还是t恤好?”瞿嘉怔愣,下意识地说:“都好。”叶开笑了笑:“t恤吧,同学聚会穿衬衫有点傻。”瞿嘉试探地问:“什么聚会?”“手机里有群聊,你看吧。”叶开从衣架上摘下一件很简单的潮牌字母白t,“先吃饭再去桌游,你想让人跟着也可以。”瞿嘉脸色一僵,既没有去拿手机,也没有应声。
叶开套上驼色松垂烟管裤,拿起手机递给瞿嘉:“看吧,我不想和你吵架。”群里已经刷屏数百条,应声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瞿嘉随便看了几眼,温言道:“不要喝酒,早点回来。”叶开收拾妥当,让陆叔送他去目的地。他知道瞿嘉有派人跟着他,并不在乎。聚餐是认真的,来了近二十多个人,很热闹,他的沉默便不那么显眼了。只有杨卓宁注意到他的话前所未有的少,而吃得很认真,异乎寻常的认真,好像真是出来填饱肚子的。饭局进行到一半,叶开吃饱买单,从饭店后门出去。
他的裤兜里只放了两样东西:手机,和门禁卡。
不是周末,陈又涵或许在加班,或许已经下班,他吃不准。刷卡进电梯,数字很快跳至二十八层。他来惯的,也是住惯的,但踏出去的那一步心里竟觉得心悸。
大拇指摁上感应器——“对不起,指纹识别失败。”叶开愣了一下,或者说被这道冰冷的女声吓了一跳,心里一慌,已经做好了陈又涵推门而出的准备。如果又涵哥哥刚好在家,他就、就说是来拿东西的……不,他就是来见他的。但整个楼层静谧非常。
他垂头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白到病态的手掌,而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去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渍,重新摁上——“未知指纹。”……怎么会?苍白的嘴唇很用力地抿了抿,他按亮数字键盘,输入烂熟于心的密码。
“密码错误。”叶开握着门把手静了静,垂在身侧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是……是记反了,是记反了。他的手指着抖,重新按下六位数字,一颗心提到了胸口。在用力吞咽的瞬间,门锁再度提醒失败。是那种很沉的“嘟嘟”声,真的……真的很难听。像一块秤砣落下悬崖坠入山涧,让人听了无法呼吸。
门锁坏了。
叶开倚着墙慢慢地坐下。
陈又涵删除了他的好友,而不是拉黑。这就说明——说明又涵哥哥不是真的要和他结束。否则他一定会拉黑的不是么?聊天记录都还在,那些冷漠的敷衍统统划掉。他眼也不眨地往上翻,熟练得像手指有了肌肉记忆。从前年的八月七号开始,哪一天都可以,随便哪一天都值得他反复回忆。还有电话——这个小时也要试一试又涵哥哥有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出去的瞬间就收到对方正忙的语音提醒,这代表他还在被拉黑的状态。他从没被人拉黑过,最开始真的以为陈又涵在忙,直到不间断地反复拨打了一个小时,他才知道,原来——原来陈又涵没有在忙,他只是,只是不愿意再分一秒钟给他。
楼道感应灯感应不到他的存在,叶开无声无息地垂坐着,黑暗无声无息地包裹着他。微小的电梯动静无规律地折磨着他,他的心反复提起——又坠下。
后来他大概是睡着了。
才会没有在陈又涵回来的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直到电梯短促的“叮”声落下,脚步声响起,楼道里灯光盛开,叶开才抬起了深埋在臂弯里的脸。
陈又涵手里拎着西服,身上有烟酒味。
两人在很亮堂的吊灯下四目相对,叶开的眼神从迷蒙到清醒只花了千分之一秒。他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在开口前鼻腔一酸:“又涵哥哥。”紧绷的身体渐渐松下,陈又涵看着他,用不大的声音问:“怎么不回家?”语气平常,但在叶开眼里很温柔。心里像射进了一点光,黑暗的屋子被推开了一道裂缝,他抿了抿唇,“我都知道了!”着急忙慌地说,“我知道是叶瑾逼你,我知道gc出了什么事——”陈又涵明显一僵:“这样。”静了静,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不怪你,真的,”叶开结结巴巴地说,怕陈又涵不信,比划着蹩脚别扭的手势,仿佛这样陈又涵便能更多一点地相信他的真心,“我不怪你,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gc比我重要,那么多员工和家庭,还有停掉的工程,董事会,拆迁……都、都比我重要,我知道的。”陈又涵闭了闭眼睛:“小开,不要说了。”“我不怪你,”叶开鼓起勇气,攥成拳的手指用力掐紧掌心,“……我们可以和好了吗?”陈又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西服甩上肩,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弥漫开,他靠上墙,轻吁出一口烟说:“不可以。”好不容易扬起的唇角僵住:“为什么?”他没有怪陈又涵,错的不是他们,他们谁都没有错,为什么还要分手?啊对了,他没有道歉,没有为自己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