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眸光深沉。
叶开脸突然就有点红。平心而论,他已经很少有脸红的机会。
“然后呢?”欲盖弥彰地低咳一声,“下面是换挡拨片,这个是转表,这个是油表……”高原正午热,陈又涵身上只穿了件贴身的短袖t恤,手臂肌肉鼓起,露出的小臂紧实流畅。这样懒洋洋地支肘撑着下巴,鼓励性地看着叶开,叶开莫名心就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地跳了起来。他逃也似地把头盔扔给陈又涵:“……就、就是这样。”陈又涵笑出声,抬手扣住头盔,瞥了叶开一眼:“你不上来?”叶开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纸糊的防线早就崩溃,他被迷得晕头转向,心里骂了陈又涵一百遍,高贵冷艳地说:“不要,我跟你还没到过命的交情。”陈又涵拧动油门:“真的不来?小花老师上课好敷衍。”叶开被他噎得没话,不情不愿地攀着他的肩跨坐上去,用扣得紧得不能再紧的头盔来彰显自己的求生欲。在陈又涵出前,他狐疑地问:“……如果出事你会先救我吧?”陈又涵没搭理他,拧动油门,摩托咆哮一声,马上就要如惊雷般蹿出去,却又瞬间硬生生停了下来。
叶开一声“啊”刚叫出口,被惯性一甩一收,狠狠地撞上了陈又涵的后背。
“……”胸膛紧紧贴上,他充分怀疑陈又涵是故意的!
陈又涵咳了一声:“小花老师?”“干、什、么?”“鼻子有没有撞到?”叶开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掐了一把:“你好土!”陈又涵笑得放肆,本田摩托风驰电掣而出。叶开又是一声惊呼,条件反射狠狠地拦腰抱住了陈又涵。
“太快了!”他吓得闭眼。
风声呼啸,陈又涵大声问:“什么?”“我说——太!快!了!”度渐渐降下,叶开终于睁开眼睛。两侧原野和远处的群山很快地向后掠,余光一片苍翠。
前方出现一个弧度极大的转弯,对新手极其友好。
陈又涵偏了偏头:“怎么转弯?”“就……把着车头慢慢地控制方向……记得降!”陈又涵:“听不清。”叶开凑上去又重复了一边。陈又涵:“还是听不清。”叶开不得不勒着他的腰,胸膛和他的后背紧紧贴着,下巴搁在了陈又涵平直的肩膀上,大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降——!”这次陈又涵终于笑着说:“好的。”然而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不仅没有降,反而低沉地提醒了一句“抱紧了”,随即猛地加快度,以极漂亮的弧线和姿态漂过了那个弯。叶开只感到一阵晕眩,肾上腺素飙升至顶,他目瞪口呆:“你他妈的是新手吗?!”怪傻的。
半个小时后到了那片山谷间的湖泊。
叶开心惊胆战,下车的瞬间感觉特别不真实,腿都有点软。不是吓得,是肾上腺素过激后的正常生理反应,他第一次滑雪上高级山道也是这样。
然而终归丢脸,把气全撒到了陈又涵头上——“骗子!”陈又涵手忙脚乱地抱住那只被他狠狠扔过来的头盔,一边笑得呛风一边一叠声地道歉。
叶开不理他,冷着脸自顾自往湖边走。走了没几步被陈又涵拽住胳膊拉进了怀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道:“别生气,小花老师,都是你教得好。”叶开想挣脱,陈又涵禁锢着他,光天化日耍赖皮:“别躲,不然我亲你了。”大概是受了千锤百炼,已经过了会害羞心虚要脸的年纪,老男人真的很容易得寸进尺。
叶开扯着幕布勉励维持一出蹩脚大戏:“我还没分手……”“我不信。”陈又涵牵住他的手,往湖边走去。
湖光山色间,一切心事都可以轻拿轻放了。他漫不经心地说:“小开,不要骗我,你不是这样的人。”叶开只能嘴硬:“我是。你根本不了解我,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陈又涵反问他,眸色沉静:“哪样?”叶开磕绊了一下:“会脚踏两只船,出轨背叛约炮随便玩玩的那样。”他的气质那么干净剔透,长得又是那么漂亮从容,整个人站在这样的天地间,就好像是最纯粹的存在。讲出这些词,就好像平白让一朵朱丽叶溅上了泥点。陈又涵蹙眉,有些严厉地说:“住口。”“我说真的,你看不出来吗。”叶开甩开他的手,心砰砰跳,一边努力想着说辞。
“你跟我玩玩?”陈又涵不敢置信,沉默了会儿后问得艰涩。
“对,我跟你玩玩而已。”叶开点点头,顺手抽出一根嫩黄色的草芯,“你说过的,反正你也没办法一直对着一个人,我也是。不可以吗?”陈又涵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叶开的背影。
他白色的t恤被湖边长风鼓起,更衬得身形瘦削孤单。黑飘扬着,叶开转过身,很漂亮的眉眼,很沉静的神情。在蓝色湖水的映衬下,他真的让人移不开眼。倏尔,他笑了一下,那一下如同春风化开透明的冰,陈又涵眼中的一切都跟着生动了起来。
叶开笑着说:“玩不起吗?又涵哥哥。”像梅菲斯特在浮士德耳边的低语。
用最纯净、甜美的苹果,诱人堕落。
陈又涵气息冷峻深沉,真的生气了——而非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