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进了医馆后就说你是奉国师之命来探访的。”快要到康医馆的时候,苏月冷放慢了脚步,同秦一并排走。
“那公子您呢?”秦一汗颜,这是逼着他假借主子名义作威作福的意思?
“我就是跟着秦一大哥来凑热闹的纨绔公子哥!”苏月冷昂着头,仗着自己这个小身板还没长开,身子一马平川,套上华丽的锦袍,活脱脱就是个贵公子。
“好吧,但这事回头我必须要向主子汇报。”秦一叹了口气。“而且公子您一会儿可不能跑出我的视线,否则我回去会被主子扒皮的。”
苏月冷看着他唉声叹气的样子,笑出了声。“没问题。”眼珠子咕噜一转,反正一会儿挂着国师名头的你肯定会被医馆里的管事团团围住,她到时候可劲儿地溜达就是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医馆门外,还未进去就感受到压抑的气氛。
目之所及,病患和医者来回穿梭着,脸上不是愁容就是病态,其中有几个面黄肌瘦躺在角落里的人,已是眼色无光,满面死灰。
苏月冷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街道,眉头皱了皱。
其实当她进入城西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作为时疫病的起源地,这儿的住户大多都已逃离出去,剩下的除却几家医馆和病患外几乎没有其他正常的市民,街道上没有商户没有集市,有的只有哀怨声和哭闹声,像是座鬼城,毫无人气。
握紧拳头,苏月冷暗暗咬牙。
据她了解,时疫患者起先只是有热呕吐的症状,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内都没有出现病情恶化的情况,但就在他们从京城出的当天,康医馆就出现了两名时疫患者暴毙,而后隔壁的两外两家医馆也接连出现死者,这让一直没有将此次时疫放心头上的襄城人民大为惶恐,还未染病的城西住户四处逃窜。
想来就算是爹爹也没有想到原本看似普通的疫病竟然会突然死人,甚至传染到军中。
而最让民众惊恐的是,就是士兵染病!
这可是时疫啊!随时都有可能殃及整个军队,全军覆没!
到了那时候,襄城岂不是就成了新月国的囊中之物?!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公子,你怎么了?”秦一察觉到苏月冷的异样,低头看向她,才现她的脸色暗得可怕。
心头一凛,这是一个女孩子会有的骇人眼神吗?
“没事。”苏月冷吁了口气,冲秦一笑笑,两人一同进了医馆。
一大一小刚出现在医馆内,就有人认出了秦一。
“这位不是国师的亲随大人嘛!您怎么来我们这座小医馆啦?”康泰勇一脸憨笑,昨天早上他带着夫人孩子一起去的城门口迎接国师的药材队,认得秦一的样貌。“亲随大人,我们这儿到处都是病患,实在不适合您这样身份的人前来啊,尤其是眼下时疫横行,您还是小心为妙!”
康泰勇随有奉承,但为人真诚,他见秦一身边还跟着个俊俏的小公子哥儿,猜测秦一应当是陪着小公子四处溜达才到他们这来的。
“多谢提醒,我今日前来,正是奉……呃,奉国师的命令前来你们医馆探查,看一下时疫患者的病情和你们治疗的进展。”秦一被苏月冷瞧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得硬着头皮照她的话来说。
谁知此话一出,医馆中原本消沉颓唐的气氛瞬间被点亮,所有能走动的人都围了过来,宛若见到菩萨再世一般。
“国师派您来是不是已经想出了解决时疫的方子?”
“亲随大人,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他才两岁……”
“大人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秦一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艰难地回头看向苏月冷,就见她狡黠一笑,指了指康医馆的后院,挥挥手自顾自地先过去了。
相比起前厅此时的人声鼎沸,中庭和后院倒显得萧瑟许多,破旧的厢房中都住满了重病患者,就连后院的柴房都空了出来专门给需要隔离的病患,地上药渣和没刷完的药碗散了一地,药渍被踩得满院子跑,褐色的斑斑驳驳,像是死神的脚印,通向每个病患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