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许三盛,在江湖上厮混了几十年,各种场面经历过不少,虽都是跑腿打杂的活计,
但时日既长,总有一套自己的保命之道,否则也不会在如此复杂险恶的江湖中生存至今。
许三盛沉吟道:“下山恐怕不可能,下山的路径不在日照峰,而是在匪首龙行恶的魔云峰上,常年有众贼把守,没有他的手令,以我们此时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闯下山。”
“可若是始终呆在这里也不妥,石刚盘踞日照峰数十年,对这里的地形必定了如指掌,手下数千贼众,终有一日会找来。”
“因此我建议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不可滞留五日以上,五日一过,应立刻离开,再寻他处,避免被他们寻到。石刚若是始终找不到我们,时日一长,就会慢慢放弃劳师动众,吃力不讨好的行动。”
柳沐点点头,知道许三盛是老成之言。
“大郎有什么想法?”
贾大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狠声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一味的躲避石刚等人,只是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应该予以反击。
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轻易不敢追捕我们,那时就可安心寻找下山的方法。
我可不想如过街老鼠般,任人欺凌,却不敢反击。”
柳沐精神一震,许三盛的建议虽然危险系数很小,但总觉得非常憋屈,贾大郎的说辞却符合他的胃口。
正要问具体细节,却见许三盛立刻摇头否决,道:“不妥,不妥。”
石刚本身武力超群,麾下武者众多,就凭我们四人怎么和他们对抗。不要忘了,你我二人只是普通的蛮夫,连最低等的炼皮武者都不是,遇到他们死路一条,还是尽量躲避的好。”
贾大郎道:“许叔,我不是要求和他们正面对抗,而是设陷阱,打埋伏,许叔你不是猎人吗?
这方面你经验丰富无比,把你以前猎取野兽的手段尽数使出来,保管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们若只是逃避,这会使我们疲于奔命,终有一日会落在他们手上,更重要的是这非常不利于我们习练武技,突破武者。
武者,武者,何谓武者?
我认为武者就应该不怕一切艰难苦困,迎难而上,打破一切桎梏,磨灭一切仇敌,杀他个天翻地覆。”
众人同时动容,柳沐,媚世烟,许三盛三人像第一次认识贾大郎,把他从头看到脚,一脸的震撼。
贾大郎墨炭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红色:“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柳沐大笑道:“你说的没错,非常好,受教了。
就按你说的办。只是我看你以前虽也愤世嫉俗,但好像没这么大的杀气,你前后为何变化这么大?”
贾大郎沉默了,眼中突然流出豆大的泪珠,啪啪的滴在草丛中。这么一个铁打似的汉子,突然流泪,那情形比看到一个弱女子嗷嚎大哭更让你心酸。
柳沐,许三盛不用说,同时感到鼻头一酸,就是一直冷漠如霜的媚世烟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头。
半晌后,贾大郎声音嘶哑的道:“我父母是地主家的长工,为地主耕田劳作换来一些微不足道的食物,吃不饱,穿不暖,历尽千辛万苦,依然食不果腹。
自从我出生后,家境更是惨淡,我虽年幼,但食量很大,父亲为了我不受饥饿,结果自己活活饿死,死之后,连个棺材坟地都没有……”
“没多久,地主认为我们孤儿寡母没什么用处,在冰天雪地天赶走我们。
母亲无奈,只能靠乞讨养活我,漫长的岁月中,也不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受尽旁人的冷言冷语,嘲讽谩骂,她都忍了过来,就为了养我这个唯一的儿子。
就这样苦苦挨熬。
后来我年龄渐大,身材矮小,但力气却大,渐渐能帮上母亲,再后来我靠卖力气为生,勉强度日,到我长大成人时,已能独自赡养家母,
母亲本该在家好好疗养多年受尽苦难所患的一身病,但她为了我早日娶妻生子,每日依然起早贪黑的做针线活,以期早日攒够银两……”
“终于有一日,有家姑娘同意嫁给我,眼见第二日就要成亲,不料当日晚上,这帮天杀的火云贼,不分青红皂白闯入家中,把我母亲打伤,家中一应钱财抢个精光。”
‘“我被捉上山来,至今已有三年。真不知这三年来,我年迈的母亲如何生活?”
“母亲一生劳苦,本该苦尽甘来,怎奈何一切都毁在火云贼手中中,至今是生是死我也不知。身为人子,未尽到一丝孝道,实是猪狗不如。”
“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家,但强贼环绕,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本来我已绝望,但日前承蒙柳兄弟厚爱,先是助我脱得奴籍,又授我武功,使我看出回家的希望,
不料今日又被蛮横霸道的石刚追杀,若不反抗,我几时能回家,何时可以见到我母亲?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