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欢和她说胡家内宅趣事,又说自己爹娘如何和稀泥,让她处处忍让。
最后又说起了京中的一些消息,“不知阮姐姐听说没有,北境要通商了,那可是和北原人做买卖,想想都觉得吓人。”
阮清婉替她倒茶,“怎的就吓人了?”
“阮姐姐久居内宅怕是不知道那北原人的凶残,和越国打仗几十年,不知俘虏了多少无辜百姓给他们做奴隶,越国在北原手上吃的亏还少吗?”
说到这里,她突然自豪起来,“也就是得了王爷这个战神,才在几年前的大战中击退了北原军,几年来多次进犯都不曾得手,除了咱们王爷,谁有这样的本事?”
阮清婉故意说,“雍阳王战功赫赫,威名在外,只怕北原是吓坏了,所以想要求饶。”
“才没有那么简单呢。”梁言欢摇了摇头,“你见过饿极了的狗吃肉吐骨头的吗?北原军可不是狗,而是饿狼,先前他们实力不如越国也屡次进犯,现在拖了几年,还让他们休养生息了,怎么可能会真心求和?我看这里头有诈。”
阮清婉暗暗吃惊,她先前只当梁言欢是个率性女子,殊不知她对边境战事也有几分看法,和她的想法还不谋而合。
她好奇道,“不知朝廷是什么意思。”
梁言欢喝茶,又说道,“朝堂之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我那夫君和他兄长说了几句,好像朝中大臣分为两派,王爷极力主战,认为应当此时出兵进攻北原,将他们再击退二百里,而另一派以贺家为首,认为应当与北原交好,避免战事伤民。”
阮清婉轻蹙秀眉,“贺家家主身居高位,那可是内阁首辅,又是雍阳王的外祖父,这样的大事上面,竟和雍阳王站在了对立面,这是为何?”
贺首辅是贺贵妃的父亲,想当初贺家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族,只因家中出了个选秀入宫的女儿,后来便顺风顺水,一路高升,到了如今不可撼动的地位。
梁言欢道,“王爷成年之后便与母家避嫌,从不主动上门走动,连宫中的贵妃也不去探望,贺家必定心中不满。”
“不过王爷手握重兵,要是还与贺贵妃母家牵连,只怕陛下也容不得他不前往雍州就番,对于王爷来说,肃清贪官污吏,攘除外敌,守护越国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又怎会在意贺家如何?就算是对立,王爷也不会怎么样的。”
阮清婉想到自己在千佛寺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那位王爷对付贪官有一手,可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干净呢。
她淡淡道,“妹妹与雍阳王接触不深,自然觉得他处处都好,也许在妹妹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有见不得人的事。”
“才不会有呢。”梁言欢很认真地反驳,“王爷不是这样的人,以前王爷并不受陛下看重,十几岁他便上了战场打仗,如今的军功都是他拼命拼回来的,要是没有他,也就没有北境的安稳,他是越国的功臣。”
阮清婉知道雍阳王在梁言欢心中的地位,也不与她争辩了,笑着缓和了气氛。
她们又继续说北境通商的事,梁言欢说贺家势大,这几年边境还算太平,所以支持雍阳王的人并不多。
谁也不想平白无故挑起战争,不如借此机会通商,对两国都好。
虽然现在陛下还没正式下令,但是最后的结果也不难猜测,只怕通商之事是要定下的。
梁言欢坐了半日才走,阮清婉一个人琢磨了许久。
次日叶娘子入府,她便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叶娘子,“成伯看了就会明白,务必按照我说的去做。”
叶娘子应下,“大小姐愿意管理生意就是好的,我们夫妻二人必定按照小姐的意思行事。”
北境通商之事已经呼之欲出,而阮清婉却让成伯整理货船,装载货物前往西南,这算是反其道而行之。
成伯也不问为什么,看了信便笑眯眯地道,“小姐这么做必定有她的考量,我只管做好她吩咐的事,就算最后出了岔子,也能凭着我的本事力挽狂澜,将损失降到最低。”
叶娘子道,“小姐如今当真是不一样了,只希望能从那侯府出来,有我们夫妻帮衬,小姐定能将生意做好。”
成伯说道,“这是小姐自己的事,你也莫要时时提起,小姐受了委屈自当讨个公道,可如果并无大事,就怕小姐被我们的话左右,做了错误的决定。”
叶娘子点头应下,“我知道轻重。”
数日之后,京中传言越来越多,宋钊文日日向人打听消息,终于得了确切门路。
章柔儿经营的生意也是顺风顺水,最近宋钊文对她十分信任,日日都去青玉阁陪伴她。
“北境通商之事初步定下来了,只怕很快就要发皇榜,我们要在别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准备好,柔儿,你近日先出一些货,把银钱攒起来准备北境行商。”
章柔儿点头,“是,明日妾身便命各掌柜盘货,再将货款收回,购买北境需要的货物,只是侯府没有商船,世子可有打算?”
走陆路太慢,要想抢占先机,还是要靠船,靠近之后再用车马运输。
侯府先前就是些小买卖,一时之间去哪里找船?
若是出钱租船,那成本就太大了,实在是不划算。
章柔儿说道,“夫人的远山商行实力雄厚,有数条大船,不如世子与夫人商议,一同向北边走货?”
她当然不希望阮清婉出头,但是现在赚钱是柔儿气急,却是努力压住了火气,“眼下大事为重,妾身也不愿世子委屈,可是实在是没有船啊……”
她心中嗤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也不知他那可笑的脸皮有没有二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