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哎了一声,取了薄锦被来,帮着太后娘娘重新给郡主盖好,又去查看了窗子有没有关紧。窗子一动,就能听到外头风雨潇潇,雨不但没小,又紧了些。
雨打深宫,长夜漫漫。
“太后娘娘,这里有老奴,您先去歇着吧。”
“你去厢房榻上歇一歇,今儿哀家是睡不着了,让我陪着她吧。”说到这里苍老慈爱的声音轻轻笑了,“像她和她娘小时候那样。”
第二日,大雨夜皇宫急召太医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得到消息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是陛下,还是太后?
太后年高,陛下这两年身子骨就没见好利索过
等到听说是明珠郡主,不少人家都松了一口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只有这位明珠郡主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京城郡主府旁连通的一个五进院落,有女孩带着两个丫头,提裙穿过一道道门,来到了外院书房。
一进书房就喊道:
“哥哥可听说了,郡主病了!”
来人叫宋婉,正是宋晋的妹妹。
提裙而入的少女才过及笄,已出落的花容月貌,纤细轻袅。
她一进书房,见自家大哥这时候还在没完没了写着那些永远写不完翻不尽的公文卷书,急得轻轻一跺脚:
“哥哥,郡主都病了,你还写什么呢!”
说到这里嗓子里一声咳没压住,忙握着帕子嗽了两声。
书案前正提笔的青年不动声色拿过旁边一册书,覆在了自己正写的东西上。
他没接宋婉的话,长眉轻轻一蹙,“自己的病还没好利索,又跑出来做什么。”
声音淡淡,如春日檐下吹过的风,说不出的悦耳好听。
随着他抬头看过来,见过的人瞬间明白外头那些传言不是虚言。传言说,郡马宋子礼有状元之才,偏偏容颜太盛,有他在,这探花郎就没法点。
才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已穿上了绯袍,升迁户部右侍郎,实打实的正三品京官。
二十四岁的正三品,让人瞠目结舌。
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跨不过正五品的坎儿,眼前这人入京不过四年,先点探花,再入翰林院。正赶上东南不平,国库空虚,东南赋税的差使明摆着是两头得罪,谁也不愿接那烫手的山药。宋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轻飘飘一句话从清贵的翰林院给挖了出来,派到了地方,还是正值多事之秋的东南。哪知道他却转祸为福,再回京就是做郡马,扶摇直上。
而与他同科的翰林院进士,光在正七品的庶吉士这个位置上,少的也足足蹲了三年,才能妄想往别的地方动一动。那等不机灵的,好像嵌在了七品的位子上,不见动弹。
而宋晋如此升迁度,让这个出身低微的探花郎,平日再是温和儒雅,只要一出现,就是他人或关注,或提防的对象。
有多少人欣赏他,就有多少人打压他。有多少人崇拜他,就有多少人诋毁他。他是多少人心中的指望,就是多少人的肉中刺,眼中钉。
此时,二十四岁的户部右侍郎静静抬头,依然是平时模样,面色温和,神情淡淡。
宋婉见大哥还是这副不急不忙的样子,更着急了,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对哥哥与郡主当前情形,也实在没法多说。
她低了头,绞着手帕,忍不住嘟囔了一声:“郡主病了哥哥都没表示怪不得郡主不喜欢哥哥”
声音小的蚊子一样。
外头那些人话都说的多难听了,她不信哥哥一点听不到!人人都知道郡主看不上哥哥,都道是她哥哥处心积虑攀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