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9-o1-1o(6)酒后豪情今天,师父要值夜班,按照厂里规定,干部要在厂里轮流值班,以增加厂子的安全性。郑历当然在值班之列。
林慕飞说,自己晚上出去喝酒,要是师父有事儿,他可以取消酒局,替他值班。
郑历说没事,还是自己去,正好完善一下那个助燃器。他目前正在联系厂家替造样品,然后再考虑检验产品的事儿。当然,这话是背着竹影说的。
竹影那时正好进房间打电话。她听说林慕飞晚上要喝酒去,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问道:“都谁啊?男的,还是女的?”
林慕飞笑道:“有你这个管家婆把关,我想堕落都不可能。你是我当好人的保障。”
竹影大为得意,微笑道:“我是为你好。你已经有主儿,不能再和别的女人接触,以免犯错误。”
林慕飞瞅瞅她的大长腿,说道:“我是正人君子。”
竹影笑嘻嘻地说:“不好说。喂,你早点回来,少喝点酒。要是不守点儿,我去抓你回来。”
林慕飞答应一声,悠闲地出门。
秦枫约他到离厂不远的烧烤店,名叫大自然。在这一带挺有名的。店里的羊肉串好吃不贵,烤羊腿更是一绝,别家做不出来那味儿。
天黑透了,华灯初上,比白天凉快好多。林、秦二人坐在露天下的一张桌子上豪饮、撸串,吃得嘴上油光亮。这是店外几排桌子中的一张,别的桌子也是座无虚席。你想有位置,那就等吧。他们人到就有位置,是因为秦枫想得周到,早早预定座位。
二人坐个对面,桌上的一盘是半只烤羊腿,一盘是羊肉串,另一盘是牛板筋。
每人面前一大杯扎啤。这一扎抵得上五瓶啤酒。
半杯酒下肚,都感觉痛快、舒服。平时的防线、拘谨全部作废,可以完全放开自己,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不用顾虑。
二人碰一下杯,各喝一大口,残汁从嘴角淌下。林慕飞飘飘然,很好受。秦枫捏着一根串,咬着,拉着,那个虎食劲儿,全无平日的文雅相,像变了一个人。
他慢慢地咀嚼着,说道:“师父待你真好。咱们车间好几十人,论资历,论技术,论门子,你不是最强的,可师父直接报你的名,想让你出国留学。你说,你多成功啊。”
林慕飞觉得不好意思,知道秦枫也想争取这个机会,师父却没有替他报名。
秦枫道:“知道吗?大厂长对咱们车间早定好人选,是师父为你全力争取。
他跟厂长都吵红了脸。最后急了,抛出杀手镧,说是不让你去,他就不肯添加孙二虎。厂长没招,只得同意。”
林慕飞大为感动,想不到这背后还有这故事。师父跟厂长关系那么铁,为自己的事,不怕得罪厂长。唉,师父真是比我爸对我还好啊。
林慕飞心里直酸,说道:“师父他不该这样的。我确实没资格去的。按说,你比我更应该去的。”
秦枫似笑非笑,说道:“原本我也这么想的,很想和你竞争,很想出国转一圈。可是因为生一件事,我又收回这个念头。好在咱们是好哥们,你去我去都是一个样。还有啊,我家欠你家的太多了。”
林慕飞端起杯子,豪爽地说:“什么欠不欠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喝一口。”他说得洒脱,可他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们林家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秦家的拖累所致。那一件事儿,彻底改变了两家人的命运。当然,两家结亲也因为这个。
多年以前,林家在他们那个村子是富裕的。他们的田地比别家都多,他家的男女主人,比别家都能干。他们家盖起村里的第一座二层小楼,过着别人羡慕的小康日子。
秦家是林家的老邻居,住在同一个胡同里,关系一直不错。两家的孩子一起总在一起玩。秦家的男主,也就是秦氏兄妹的父亲是村长。可是,七八年前,受某个上级的牵连,秦村长处于被审查之列。要不及时摆平,坐牢免不了,那秦村长这辈子算交待了。
为了走人情,摆平此事,秦家拿出所有,又出去借钱,仍然不够数。秦枫他妈心上一股火,急病死了。那些亲戚朋友躲得远远的,生怕受连累。秦村长几乎想自杀。在生死关头,林家卖楼卖地,全力援助,将秦村长捞出来,恢复自由身。
他出来的头一件事,是上林家下跪。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好,但之后霉运就好像盯上了林家,连着几个变故,又是车祸,又是火灾,林父的诊所开不下去,自己家又给烧成白地,宣告破产,不得不搬到一所土房居住。
林父因为意外的打击,失去劳动能力,只能拄拐走路,自此一蹶不振,全家剩下一小块地维持饭碗。
因为家里没钱,为了弟弟、妹妹的学业,林慕飞辍学打工,插秧、装车、出窑、挖煤,吃了多年的苦,直到入厂当工人,处境才好转。秦家过意不去,又无力还钱,早早便将秦芸许配给他,算是一种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