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散落在颈侧的乌发悉数拨到耳后,动作轻柔地在她脖子上挂上一根精致细巧的链子,链子上吊着一颗梅花形的坠子。
他捏起梅花坠子,在两侧轻轻一按,花蕊便张了开来,里面躺着小小的一粒黑色药丸。
“这颗是九窍丸,可解百毒,万金难求,好好收着。”他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骨,“你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这样,很容易便着了别人的道。我是有心护你一世……”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唐楼此生有两爱,一爱杯中之物,二爱奇珍异物。前者是为口腹之欲,后者则是为了谢成韫。唐楼爱喝酒,更爱广搜天下奇珍,送给谢成韫,不管她愿不愿意。
他把坠子重新合好。
“唐肃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他明日,就会到了。”他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她眸光微微闪动,沉默不语。
他亲了亲她头顶的发,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谁都不爱。但我一直以为你会选我,以为我这么努力总会让你另眼相看。你可还记得,自己曾答应过我什么?”
她不答,闭目养神。
他突然低头,在她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她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明明是你亲口所言,会嫁给我。”他语气中添了些幽怨,“怎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最后却要嫁给别人?言而无信,我真想好好教训你……”
她在脑中搜肠刮肚,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答应嫁他之事。
她这几日累极,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他还在她头顶絮絮叨叨,她却觉得头越来越重,慢慢在他低沉的嗓音中睡去……
清晨,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光亮透过纱帐渗入,床榻的另半边空空荡荡。
她微微动了动手脚,蓦地意识到,他昨夜忘了喂她药!她又捏了捏拳,虽然仍有些绵软,已是比前几日好上许多。能感觉到,体力正在一点一点流回身体。
她试了试起身,还是无法办到。
这时,有人轻轻叩了叩门,随后推门而入。
来人径直走到床前,将纱帐拨开,分别挂在两侧的铜钩上。
一张秀丽的脸映入眼帘,是唐楼的背箭侍女青竹。
唐楼不喜刀剑,于刀剑上没有建树,却射得一手好箭,弦下从无虚发。此外,据传,他的轻功也已入蹬萍渡水、走鼓沾棉之境。
这几日,谢成韫的饮食起居皆是唐楼亲力亲为。今日,是她自被困后首次见到青竹。
青竹朝她福了福,道:“公子命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她淡淡应道:“嗯。”
青竹将她扶起,伺候她穿衣洗漱,用完早膳之后,才对她道:“奴婢带姑娘去城楼。”
近几年,江湖上一直不十分太平。
自二十年前那场正邪大战之后,魔教遭受重创,一直小心翼翼蛰伏于南疆之地。然而五年前,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妖月宫,在其带领之下,魔教竟然隐隐有冒头之势。
魔教虽未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正道诸家岂能坐视魔教日复一日的壮大?自古以来,但凡恶的苗头总是要被扼杀在萌芽之中的。
何为正?何为邪?一般都是赢了的才有资格自诩正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于是,包括谢、唐两家在内的武林正派便以雷霆之势开始了魔教清剿,江湖上顿时重现血雨腥风。
魔教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也就妖月宫有那么点靠谱。清剿进行得甚如人意,势如破竹,很快魔教便大势已去,只除了天墉城仍负隅顽抗,令正派人士头痛不已。
天墉城乃是妖月宫的地盘,天墉城主陆不降是唐楼的师父。唐楼的一身轻功与箭术,正是师承陆不降。
只是,这唐家二少为何会拜了一个邪教头目为师,此中也是有些隐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