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筝还有些犹豫,她之所以一直走路,是因为她自己学过自行车,但从来没搭过别人的自行车。她靠近自行车后座,弯了弯膝盖,试了两种姿势,又退回来。“我要怎么坐?”叉开腿坐,脚没地方放,得悬空。侧着坐吧,她害怕摔。“都行,坐稳了扶好就行。”她慎重考虑一番,侧坐的是淑女,她不是,于是一条腿搭过去,坐上后座,双手在秦深衣服上摸索。“怎么了?”“你这衣服的兜……”找到了。她把双手揣到他衣兜。隔着厚厚的冬衣,洛筝揣在他衣兜里的手的存在感其实并不明显,但秦深却觉得自己的腰好像被紧紧勒住了似的,有点喘不上气,握着龙头的双手不觉地紧了紧。顿了几秒钟,他轻咳了一下,问:“抓好了?”“好了,走你!”她手里攥紧了秦深的衣兜,很怕自己会掉下去。秦深蹬出一公里的路程,骑自行车很快就能到。到了酒店外面,洛筝没立刻进去,坐到街边的椅子上,而秦深靠着自行车半坐半站。洛筝从糖盒里倒了两颗糖出来,就好像男人之间的社交是相互递烟一样,她给秦深递糖。秦深认得那个糖盒的包装,两年了,这个牌子的糖果包装没变过。糖粒在口腔中化开,茉莉的清香也跟着化开。“还吃这个糖呢?”他说。她看了看糖盒,说:“还没腻。”茉莉味道的糖果不多,秦深能找到一款,她也没有吃厌。舌头把糖粒在口腔中搅着,磕撞到牙齿,有轻微的响声。他看一眼洛筝,又转脸看一眼其他地方。矮的商铺,高的写字楼,都关门闭户,但是城市的灯火璀璨不减。洛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也没瞥出什么名堂来。秦深是她在秦家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不过,他毕竟只是个高中生,她一肚子的话就算倒给他,他应该也不懂。她的心情时好时坏,乐观的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有,有长相,有工作,有一套写自己名字的房子,而且是不靠家里帮忙就买到的房子,放同龄人里不算很了不起,但也值得她小小的开心一下。可是她总是不开心。或许在秦深和璐璐看来,她打冬冬那一下,是在帮璐璐出气,以至于璐璐对她的态度都变好了。秦深转述他妈妈的话,说她善良,其实,她很坏的,她当时就是单纯地想揍那个熊孩子。两人没说话,吃着糖,都沉默着。酒店门头的显示屏上打了几个字,祝旅客新年快乐,红色的字很耀眼。她看到显示屏右上角的时间,晚上十点零九分,已经这么晚了。当然,对她来说不算晚,以往加班到凌晨都是家常便饭。“你该回去了。”“好。”他把车扶正,坐直,“你进去吧。”洛筝比了个ok的手势,起身往酒店走。秦深看着她的背影,即便是裹着羽绒服,还是给人那种单薄感。直到她身影没进那栋建筑里,秦深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骑上车拐了个弯儿,最近的一家连锁便利店,没找到洛筝的那种糖。以前很好买,现在包装各出奇招的糖果太多,那种糖的存在感弱了,大概得去大一些的超市才能买到。他空手骑车回去,有点恍惚,总觉得在酒店前应该说些什么,那么一段时间就那么沉默着,太浪费了。差不多骑到小区门口,他手机响了。洛筝:到了没?秦深站在小区外面的大树底下,一手扶着单车,一手拿着手机,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