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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20日(第1页)

亲爱的日志,

今天真t见鬼,祸从天降。那只小马把自己当成哪路货色了?她对她可能造成的后果的严重性有没有哪怕一点点认识?如果仅存的几位幸存者中有谁受伤甚至死亡,那这个聚居点就肯定不可能建成了,尤其成功建立聚居点的关键还在于让雌性个体数量远多于雄性。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就我所知,我们只能再活十几二十年。就算我们像兔子一样疯狂繁殖(千万别这样),十年以后我们也都会老死。我们后代学到的知识绝不可能足以保全大部分人类文化。短短几代之后,大型建筑和废墟都会崩塌成粉末,剩余的残骸会被他们认为是旧日神灵的遗迹,觉得根本不可能是用蹄子造出来的。

好吧,最后一部分还是对的,它们确实不是用蹄子造出来的。当然,我这么说是有点(也许是相当)虚伪。乔大概曾向我警告过那个法术的危险性,而我当时或许确实忽视了他的警告,冒生命危险去尝试它(而且也让阴天和我一起尝试)。我们难道不也一样重要吗?

可能还更重要些,毕竟我们在这生活的时间更长。

我觉得既然我要写的话有很多,那么如果我不想跑题,我就得按照时间顺序记录(而且别再不停地说奔跑有多爽了。看我都写了些啥,真恶心,我是想写宣传小马生活的广告吗?)。因此我觉得我会尽量简明扼要地记录所有事情,这样我就不会浪费墨水了。

如果我真想,其实我可以改用嘴写日志,但由于我的口述能力已经炉火纯青了,我觉得我没必要这么做。想让电脑正确理解你说的话是有窍门的,而且这个听写程序也能根据你的声音自行优化。第一天变形时我得不停回头修正所有错误,但现在它基本上不出什么岔子了,甚至我当我说起那位“光角兽”(提起这词就禁不住想起他那张作弊后沾沾自喜的蠢脸)的破事时也不会出错。我想以后我得给他起个新名字。

我好像说过我不想跑题,对吧?总之今天本来是用来休闲的。我们本来打算放松一下,假装整个世界没被毁灭,努力给自己减压以免我们因压力过大而心态爆炸。其他人也和我一样压力山大,尽管他们的表现方式不同,但我也能看出来。放个短假会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每件事都按照之前的计划顺利进行。阴天给我们打包午餐(商店里的面包已经不新鲜了,但她勉强能做面包,所以这不成问题),我把所有我觉得可能会用的上的东西都打包塞上车,而乔瑟夫就和平时一样什么正事都没干。我们准备在外面过夜,第二天下午早些时候再回来(这是阴云遮天允许奶牛和鸡不受看管的最长时间)。汉也跟来了,毕竟他是我的好伙伴。

路况从未这么好过,真是个大惊喜。我们去了我最喜欢的海滩(祖玛海滩,在马里布的众多海滩中它不怎么出名)。我们得用断线钳才能打开大门,不过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车停在距海边不到两百英尺的地方了。景色宜人。

但我发现我的冲浪技术在变形之后已经跌入谷底了。别,用不着带冲浪板下海我都知道肯定是这样,试都用不着试。我觉得就算乔有他那种作弊的能力,他可能也没法冲浪(而且他也怕水,所以就更不可能了)。和你想的不一样,这边鲨鱼没那么常见。但就算没法冲浪,我们还是要找些乐子。对,是他想了个玩法,我们玩的很开心。我们下水游泳,又在沙地上飞奔几公里(要诀是奔跑时要一直踩在潮湿而又不太湿的沙子上。就是那种海浪刚刚冲刷过,但又还没开始变干的沙子。蹄子踩在那种地面上才最稳当)。

在海边生火就不会造成严重风险了。天开始变黑时我们生起一堆篝火,摆上四堆柴火,周围搭上帐篷,再带上出门野营用的水壶,就和烈火雄心1里面的差不多。就和所有那些没玩过火的“雄马”一样,乔瑟夫想要玩火,所以我就把生火这活交给他了。幸亏如此,因为他把打火机一拿过去点火,就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伴随着滚滚浓烟。也许浇上那么多汽油就是会造成这样危险的爆燃,幸好他的悬浮术不会受到火焰的影响。

我们还带了个烧烤架,不过其实它根本就没用。如果蔬菜不是罐装和真空包装的话,烤素串其实还算不错,但烤这种速食蔬菜可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往串上撒了香草精,这东西就是为这种紧急情况准备的。可乐的口感倒还和以前没啥区别。乔似乎喜欢吃墨西哥卷饼,还找来了一份军用版卷饼(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这玩意的。对,这份军粮并非全素食,但他还是吃了。或者我得说他努力地吃,因为他根本就咽不下去,不过他敢尝就算是个汉子了。你真该看看他的脸:他努力向我们摆出一副英勇无畏的表情,似乎想向我们展示他有多坚强,绝不会让整场变形事件夺走他最喜爱的食物。这只独角兽的英勇举动让他在我的日志里赢得了一席之地。

太阳刚下山没多久,天空还泛着蓝紫色,看清物体也不费力。我们开始逐渐适应人类的作息时间,或者说,至少不再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在黑暗中保持清醒。阴天一般不在乎这个,但我觉得让她和我一起对抗生理周期,她可能会有点疲惫。但当然了,早在我们遇见他之前,乔瑟夫就已经把昼夜节律推翻了,这和其他事情一样不公平。也许这是因为那根角深及他的大脑,在他把周围的东西飘起来时,有些魔力意外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虽然玩得如此开心,如果我们就干了这点事,那今天也没什么重大意义。鉴于我已经写下了这么多话,那肯定说明今天还有其他事件。你说对了,确实还有。

我们正打算睡觉,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引擎声。小马的听觉相当敏锐,因此我们都能听出它来自空中(肯定是这样,因为海边的悬崖会阻挡来自县区方向的声音)。声音不算很大,显然它并非产生于喷气式引擎。我们抬头望天空,借助残存的光线我们能看到它正在沿着海滩朝我们飞来,高度极低。

那是架两座螺旋桨飞机,飞得比大多数汽车还慢,沿着沙滩越飞越低,起落架都没展开。我脑中对此的第一反应是恐慌尖叫:一架飞机正朝我们冲过来啊!阴天和乔的反应正是如此,但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身体镇静下来。

显然,那架飞机并非直冲我们而来。它距海边非常近,就在几步外的海岸线上空,距地面大概只有三十英尺,沿着非常平缓的坡度下降。但即使它飞得这样慢,我还是看不太清飞行员。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飞机在离我们的营火三十英尺处着陆,机腹在地面上拖行。大地在坠地的冲击中震颤,几乎把我震倒。沙子和水四处飞溅,甚至溅到了我们身边。飞机滑过我们身旁,猛地翻向一侧,玻璃纤维机翼因冲击而破裂震颤,几乎整个扭转过去。幸亏它的机鼻高高扬起远离地面,否则一旦螺旋桨扎进沙地里,整架飞机可能就会在我们面前粉身碎骨。

我不仅仅能看见,还能感觉到乔瑟夫在做什么。他的蹄子深深扎进地面,在我身旁发出粉色的光芒,明亮得如同篝火。飞机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光芒,并没能完全扶正机身,只在飞机上施加作用力,让它的姿态得以稳定几秒,从而阻止它彻底翻转过来。它确实没翻转,不过由于机腹与地面剧烈摩擦,飞机迅速失速。用不着说,我知道它肯定不可能再飞起来了。

引擎噼啪作响,终于彻底熄火,接着整架飞机开始冒出浓烟。我不确定阴天当时是怎么了,反正我和乔瑟夫用最快速度冲了过去。你真该看看这只独角兽都干了些啥:他居然把飞机门从机身上直接扯了下来。鉴于当时机舱入口距地面不高,我就把脸尽可能遮住然后就闯了进去。

里面有只小马。当时我没时间仔细端详,只是赶紧用一只蹄子捞起她,把她从安全带中拉出来。她被安全带牢牢锁住,驾驶室地面上还有一堆衣服(虽然她当时一件也没穿)。我一把她解放出来,乔瑟夫就赶紧帮我把她拉出驾驶室。幸亏如此,因为一分钟之后这架飞机就爆成了一颗火球。我们跑的距离够远,没遭到破片的袭击,但爆炸声还是把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我禁不住去想如果乔的魔法没能保护我们,结果会是如何。就像我之前所说,这只小马值得我们最衷心的感谢,我决定收回我之前对他的所有负面评价。

还是先不收回吧。他还是懒死了。他只不过不是个懦夫。

我们回到房车时,阴天终于冷静了下来,给我们清理出一片区域,把所有灯光也都打开了,因此我们终于可以把这只小马放到地上。她状态很糟:浑身上下都有撕裂伤,有些伤口很深还大量出血。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身上全是血,几乎因此吐了出来。

我们这次带了医疗物资。阴天拿来了一个急救箱,她不是真正的医生,但急救箱里的止血药品用起来相当简单。我们把这只小马放到淋浴喷头下面,尽可能把她身上清洗干净,然后擦干她,把药物喷到她的伤口上。有几处伤口相当深,可能需要缝合,但眼前她身上最严重的伤口是头顶的那处。

这只小马曾是独角兽。我说“曾是”,因为严重的冲击把她的角折断了,看着要比其他伤口都严重。止血剂面对这样的伤口也无可奈何。阴天不愿意(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设施)在沙滩上治疗这只小马,所以我以最快速度开车回家,靠咖啡之类的兴奋剂保持清醒。到家之后她还是有点流血。

谢天谢地,这只小马没醒。乔瑟夫小心把她的伤口缝合好(阴天提供技术指导),而我进行了世界首次部分截角手术。它最后只剩下两寸长……剩余部分保不住了。我们还得给截面消毒,阻止伤口继续出血。

这是我熬夜最晚的一次,可能很快就会到早上了,但我认为把这些事都说出来能让我感觉好些。我们给她冲洗身子时……老天……水全都染红了。如此美妙的假期怎么会以这种结局收尾?我们正玩的相当开心呢!我们正在互相交往呢!朋友之间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们不在这,这只小马就不会有任何幸存的可能(会不会我们巨大的篝火产生的烟雾指引她在这里降落?这些事情发生时她清醒着吗?我不相信她的降落会是完全的巧合)。我们把她放在第三间卧室里,轮番照看她。再过一两个小时,阴天换下来之后就该轮到我了。无论你信不信,她还有呼吸。我之前还以为乔瑟夫身体又轻又弱,或许这个结论下得是有些草率。阴天说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再醒过来。我不觉得她摔断了骨头,但她失血量很大,而且也许还有内伤。我们也不知道失去独角会对独角兽产生怎样的影响。

由于我看见这么多血一直犯恶心,当时乔瑟夫还打算给她做截角手术来着。结果他却真的开始呕吐,我不得不接他的班。不久后我就发现他用两只蹄子紧握他的角,浑身抖得像风中的一片树叶。我给他泡了些热可可让他冷静,现在他睡着了。到时候可以让他接第三班。

……

轮到我了。她还是没醒,但至少躺在床上还有呼吸,她也很安全。我们看看明天要不要给她喂食。我想我会尽量把她画得健康些,但仅仅画幅速描并不能让我感觉更好,也许得认真画一幅大作才行。她身上的标记怎么都画不好,因此我把它画在一旁,这样你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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