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内,州牧府。
堂中十数人俱是曹操的亲信嫡系,文吏与武将分坐左右,等着曹操开口。
曹操负手站在墙边的舆图前,久久凝视着图上的疆域,留给众人以背影。
“吕布困兽犹斗时,四方不臣唯恐布败,争相袭我。”
“如今布既克定”老曹冷声一笑,“是时候清算旧事。”
“此外。”他的目光顺着冀州北上,最终停留在幽州,“孤战事已定,本初仍与公孙鏖战,动与不动,诸君可有建议”
“四方之势诸位或许不明。”曹操偏头去郭嘉,“奉孝。”
“明公。”郭嘉应声起身作揖,“据信报,月前,河内张杨袭东郡,其部将杨丑杀张杨,欲弃暗投我。”
席中诸将有人笑出了声,“此人倒有胆识。”
“不数日,又生变。”郭嘉摇摇头,“别将眭固杀杨丑,欲率众北上投袁。”
众人闻言没了笑语,夏侯渊怒一拍案,恨声骂,“当年未杀此贼”
这毫无预兆的一声桌案响让在座的文吏们惊了一惊,荀忻与荀攸对视一眼,夏侯认识眭固
眭固的确是曹操的老熟人。
当年十万黑山黄巾寇略兖州,曹操入兖州剿贼,大败眭固那一战正是曹操的立足之役。
曾被曹操打得抱头鼠窜,如此耻辱眭固大概终生难忘,当然不愿投曹。他选择前途光明的北方大佬袁本初。
郭嘉咳一声清清嗓子,以吸引回众人注意力,“而此时袁绍”
“袁绍与公孙对峙多年,绍欲胜瓒并非易事。”
“然公孙闭守不出,每每增添守备,其意只在退袁绍,而丧反攻之志。”郭嘉对曹操拱手道,“公孙瓒失勇竭气,疏离亲信,自寻死路耳。”
“以嘉观之,公孙覆亡已成定局。”
“奉孝之言然也。”似乎是很赞同,荀攸少有地主动发言,“公孙瓒久之必败,若不趁此时机袭袁绍,待其平定幽州”荀攸揖道,“其势大矣。”
荀忻点点头,老曹领兵在外,袁绍想趁许都空虚来偷袭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有消息传来,老曹旋即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没道理只准袁绍偷袭许都,不许曹操偷袭邺城。
“一入河内,袁绍耳目必惊动。”曹仁远远着墙上舆图,“明公不如先击眭固,绍若不能救,邺城在我囊中矣。”
曹子孝的意见很实际,反正心动,先试试,不烫喉咙就吞掉,正主来了也能跑。
只是这么一来,如果偷袭不成功,曾经互为倚靠的袁曹就将撕破最后一层脸面,彻底感情破裂。
袁曹之战如果更早开启
荀忻望向曹操,只见老曹踱步思忖片刻,很快下令道,“机不可失,当速整军拔营。”
众将齐声应诺。
荀忻心道是自己庸人自扰了,袁曹注定要决一死战,历史上曹操的处境比此时更差,也没阻碍他梗着脖子和老袁作对。
“子孝有事直言。”众人散去后,曹操抬眼一,曹仁还坐在原位未动。
“明公将青徐一带全然托付泰山”曹仁顺口想说“泰山贼”,出口又觉得不妥,改口道,“托付臧霸,若其众叛,当如何”
“刘备、吕布掌徐州,虽忌惮臧霸,仍着意拉拢,何也”对着曹仁,曹操直言道,“臧宣高踞此地多年,已成其势,岿然不可动也。”
“然臧霸孤军一支,若无同盟势必不能久。”
“孤赠地封爵,待其之厚,天下无人能胜于孤。”曹操悠悠叹道,“既降复叛,既失名又失利,臧霸必不为也。”
说实话,他重用臧霸的最主要原因无非是想利用其众牵制住青州的袁谭,有臧霸时时寇扰青州,袁谭也就无力来觊觎徐州。
听着曹操分析用臧霸的原因,曹仁终于放下疑虑,长揖叹服,“明公所虑深远。”
留臧霸与陈登一南一北,曹操另置一名徐州刺史车胄,做好一系列安排,才放心地带着他捡到的名士与降将回师。
行军至半道,老曹遣人将一众耐不住行军劳累的名士打包,送去他们更向往的许都,自己率军直奔河内。
此时正值雨季,天公不作美,接连几天的滂沱大雨拖累了曹军的行速,只能在高地扎营等着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