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押着悟空,往天龙寺走去。
一路上,悟空百思不得其解,那送斋的小沙弥为何要诬陷自己,那悟魄师兄怎能查出自己肚子里确有荤腥。悟空突然想起那盘味道怪异的豆腐,顷刻间,似要恍然大悟,那豆腐,必定是那盘豆腐,其中必有古怪。或许,那鸟禽之肉,便藏在豆腐中。
想到此处,悟空心中更加慌张,湿汗淋漓。押送的武僧看到他这般模样,也都面露鄙夷之色,一武僧开口道:“原以为你天赋异禀,修炼佛法进展神速,却是贪荤食腥之辈。”
悟空早已慌了神,心中毫无主意,口中更不敢答话。任由那一干武僧押着往山上走去。不多时,便已进了寺门,又绕过禅武厅,勤武堂,穿过砖石小道,进了那戒律院中。一路上,过往的武僧看到悟空被众人押解着,无不好奇,驻足观看。悟空心感耻辱,俊脸红涨,却也只得乖乖地受罚。
此时在戒律院中,方丈,天音,天智等天字辈僧人,早已闻听此事,赶了过来。玄藏听闻悟空犯了戒律,心中更加惶急万分,此时正站在天龙大师身后。
悟空被众武僧押至天龙身前,跪倒在地。
戒律院长老向天龙作了一礼,道:“回方丈,已经查验,悟空确已食过荤腥,且乃鸟禽之肉。”
天龙低吟到:“阿弥陀佛!”顿了一顿,又道:“悟空,你可认罪。”
悟空咬咬牙,道:“弟子,弟子不认罪。”
天龙微一惊讶,道:“我戒律院之查验,数十年来,无一差错。难道,你要说你肚子里没有那鸟禽之肉吗?”
悟空道:“戒律院之查验,当无差错,我肚子里确有鸟禽之肉。”天龙、玄藏等人,闻听此言,都微微一讶,又听悟空说道:“但我是被人陷害。有人将那鸟禽肉藏于豆腐中,我吃时并不觉晓,是以毫不知情,犯下大错。”
天龙悠然道:“你既说是被人陷害,却有人证可证明你是自己要吃那鸟禽之肉。悟哲。”
那给悟空送斋饭的小沙弥走上前来,依旧是那清秀的眉眼,只是那神情却更加的慌张,额头之上,汗水渗下。
天龙道:“悟哲,你且将所看到的,一一说来。”
悟哲结结巴巴道:“我,我,,,黄昏时分,我去给悟空师弟送斋,快到,,快到山脚下时,却看到守田草屋旁冒出一股黑烟,当时,当时不明所以,待走到屋后时,方才,方才看到悟空师弟手里拿着数根木棍,那木棍之上,便穿有几只鸟禽,他正吃着其中一个,其余的正放在火上烤。”
悟空脸呈怒色,道:“你,你为何编出这故事来陷害于我?”
天龙示意悟哲继续说下去,悟哲又开口道:“当时我轻声细步,生怕惊扰了他,悟空师弟佛法高强,他若加害于我,我是万万惹不起他的。待他吃完那荤肉,我才端着饭菜送进屋内,隔着屋墙唤他过来吃斋,临到走时,我便悄悄在屋外拣了几块他吃剩的骨头,包在了身上,回寺后交与了戒律院长老。”
天龙面现怒色,道:“悟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悟空又气又急,又惊又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龙又道:“戒律院长老,按寺规论处。”
戒律院长老又作一揖:“是。”又回过头,冲着那押送悟空而来的众武僧道:“仗责五十,到藏经阁面壁一月。”
众武僧立刻便将悟空押在地上,拿出刑仗,一下一下打在悟空身上。
此时在围观众人中,天龙大师喃喃而语,默念佛咒;玄藏眉头苦皱,心中不忍。悟净双眼如铜铃,又气又急地看着场中央。
却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看着场中央,那眼睛中,却若隐若现地流露出冷冷的笑意。
五十仗毕,已是皮开肉绽。悟净悟能赶忙冲上前去,扶起悟空。悟空皮肉疼痛,心中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是由悟净悟能扶着,慢慢回了居安院。一路之上,不住地叹着气。悟净问道:“三师弟,受点戒罚,算不得什么,以后不做犯戒之事便是了。”悟空盯着悟净,道:“大师兄,你也不相信我么?”悟净道:“我自然相信你,而且陷害你之人,我也知晓是谁。只是有过此一回,你须得多长些心眼。”说到这里,他叹一口气,又道:“唉,如我们这般敦厚之人,再多些心眼,也抵不过那悟性的阴谋诡计。”
悟空双眼通红,咬牙道:“原来是那悟性。我与他无怨无仇,他怎可一次又一次于我不利。”
悟净道:“你怎可说与他无怨无仇?晋级会武,本应是他升入罗汉堂,你半路杀出来,硬是抢了他晋级资格,他心中对你怎能无怨无仇,这仇怨可大了。”
悟空无言以对,背上的疼痛又传过来,咬牙闷哼一声,又蹒跚向前走去。
此后数日,悟空在床上躺着养伤,待伤好之后,便去那藏经阁行面壁之罚。
藏经阁位于寺院最南边,六栋高塔一字排开,中有云道,虽人在高层亦能相互通达。其内藏有经书十万余卷,乃中土佛法之源。普通僧人,阅满一塔内之书卷,须毕一生之功,若能将这六塔之内所有经书,都参详阅满,除非是佛祖转世,寻常人万无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