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认为,并非顾家。”
沈北枭正色道,拿起太监递过来的帕巾擦了擦手。
“鸿胪寺带回来的消息,漠北明确表示他们不知此事,更没有派刺客潜入景都。奇怪的是,当时儿臣亲眼瞧见,刺客腰间佩戴的狼牙坠,的的确确是漠北子民的信物。”
宫女太监低着头退居两侧,将屏风拉起,膳堂中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在金台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朕随口一问,你们不必拘谨如此。”景王一手托着玉碗,一手拿着调羹搅拌着养身汤,“顾国章的人品朕信得过,但不免朝中有人从中挑拨。你们觉得,背后之人此举,所为何啊?”
景王喝了一口养身汤,一改饭前的和善,抬眸看向自己的孙子:“璟晏,你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将筷子放下,看向景王:“父王,晏儿年岁小,悟不出……”景王摆了摆手:“让他答。”
太子表情未变,笑道:“是,儿臣晓得,父王是为了教导璟晏。”
沈璟晏看了父君一眼,站起身一本正经应道:“凡事不能绝对定论,但孙儿觉得和顾家应是无关。”
“景冀两国的国战降至,处在漠北的夷国本该置身事外。这个节骨眼上派刺客,依靠国之重臣的产业,刺杀景国皇子,此举未免太蠢了。”
沈璟晏年轻气盛的笑了一下,“背后之人的目的不难猜。大概既想让景国和漠北夷国挑起矛盾,又想让皇爷爷疑心顾老将军,从而削弱顾家的势力。”
景王满眼欣赏的看着孙儿,放声笑道:“璟晏打小在朕跟前长大,聪慧过人。”说着夹了根鸡腿放在沈璟晏碗中,招呼另外两个心不在焉的儿子,“吃饭,此事暗中慢慢查。”
桌上的御膳每一道皆精致可口,沈北枭随意吃了一些,太监陈九瑛猫着腰缓步入内,先给景王跪拜,再凑到沈北枭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北枭变了眼神,又不着痕迹的收敛去,起身向景王行礼:“父王,儿臣用完了,还有要事要处理,您和长兄还有侄儿慢慢用。”
“何事要你亲自去?”景王略重的放下筷子,有些不悦,“好不容易和你吃顿饭,这事那事,你比朕都要忙?”
若是其他皇子听到这话,估计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了,沈北枭却轻笑一声:“儿臣想去找您未来儿媳,您依呢,还是不依呢?”
景王嘿了一下,笑骂道:“兔崽子,知道用什么拿捏朕了?朕怎么觉着你是在用缓兵之计诓朕呢,编了个不存在的姑娘。”
沈北枭挑了挑眉:“儿臣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和您透个底,儿臣非常喜欢她,只要她一人足矣。”
景王一听真有这个姑娘,瞬间有了好心情,大手一挥:“滚吧,赶紧从朕跟前滚出去,别让人家姑娘等久。”
将老人家哄好了,沈北枭快步流星的走出宫门,陈九瑛在外等候,驾着马车快马加鞭从侧边玄庆门离开王宫。
“老四有中意的人了,你们说朕要不要派人跟去瞧瞧?”景王对四媳妇儿迫不及待,想着等会就去告诉王后这个好消息。
沈东临拿起酒壶给景王添了酒,替老四说些好话:“父王切莫心急,让四弟先与人家姑娘处着,您这样贸然去探,被四弟发现,他定要借题发挥。”
“对对对。”景王连说三个对,“还是东临你懂你这个四弟,就他这个臭脾气,朕懒得管闲事,咱继续用膳,莫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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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一场急雨过后,半轮月影藏在薄薄的云层之后。
城西长街的地上撒满了纸钱。
待送丧的仪仗走远后,顾云珂跟着倪海棠走出茶楼。
芷福薇馨坐在门口,瞧见她们出来,俩小姑娘胆子有些小,薇馨走到顾云珂身边小声道:“小姐,听说死人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聚集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