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雇个人,将您儿子背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我给您儿子治病。”柳静颐一再坚持。
那大娘不再坚持让大夫去她家,一瘸一拐的走出益合堂。益合堂的大夫们似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依旧有条不紊的诊。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瘸腿大娘又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魁梧汉子背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昏迷男子。
汉子将男子放在桌旁,扶着他坐下后,大娘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他,接过铜板,他转身离开。
那男子已经无法坐直,只能趴在桌上。“小公子,按您说的,我把儿子带过来了,求您救救他。我家就他一个指望了,他走了,我可怎么活啊。”说着,大娘又跪了下去。
益合堂其他大夫见状,也凑过来。只听有一个大夫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有日子不见,这脸色更白了。”
柳静颐凑到他跟前,着他雪白的面庞,以及那雪白的双手,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让她心下一紧。“大娘,烦请您把他的袖子撸起,我想他的胳膊。”
大娘照做,漏出胳膊,只见胳膊上的皮肤已经白的有些发亮。几位大夫挨个上前摸了摸脉象,说道:“夫人,还是准备后事吧。”
柳静颐摸了摸他的脉象,心下微微一惊,死脉初现,是濒死前三个时辰会出现脉象。她也无法保证能否救活,但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明白。她了一眼在旁边痛哭流涕的大娘说道:“大娘,令郎恐怕……我也只能尽力一试,还请大娘先让一下。”
她命人将男子抬到一旁的榻上,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将药瓶中的水撒到男子裸露的胳膊、脖颈上,并让人将他的袜子退下,又在他的脚上倒了些药水。一刻钟左右,两只肥硕的小虫从他的脚上爬出。
与老鸨身上的虫相似,只不过这两只虫比老鸨身上的虫小,还未长成,柳静颐用容器将虫子收起。老鸨之所以会七窍流血,是因为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成熟,蛊毒发作,七窍流血。这马贩子体内的毒,尚处于幼虫阶段,原本这种虫在体内成长时,无痛无痒,不会让人察觉。
但柳静颐给马贩子诊脉时才发现,他体内的蛊虫之所以这么快发作,是因为他长期接触马,感染了马身上的病症,这才诱发了蛊毒的发作。
柳静颐的操作让其他大夫目瞪口呆,柳静颐便向他们解释了这‘白之雪’。但即便是驱了虫,男子还在昏迷中。柳静颐又写了一个药方,让小厮去抓了药,并让人端来药锅,她亲自熬药。一个时辰之后,药熬好,柳静颐让大娘将药给男子喂下。
半个时辰之后,男子渐渐转醒。见男子醒了,大娘喜出望外。不停的朝柳静颐磕头:“多谢大夫,您就是我儿子的再生父母。”
柳静颐温和的说道:“大娘您快起来,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更何况,令郎即便是转醒,要想彻底恢复,也尚需时日。”
说吧,她又略带凌厉的向男子说道:“你是被人下毒了,可要报官?你可的罪过什么人?”
男子虽然转醒,但尚虚弱。听到被下毒,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一时间,他眼神有些空洞的着天花板,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最后他有气无力的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无奈,却又不甘。
得知他曾经做过马贩子,柳静颐隐约觉着,他与眼下的案件脱不了干系。良久,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着:“多谢大夫相救,只是如今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就不劳烦大夫费心了。”
说着他强行起身,却被他母亲按住:“儿啊,你别说胡话,如今这位大夫救了你,能治你的病,你好好养着,听大夫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男子着泣不成声的母亲,有些不忍,如今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逃掉。“娘,您放心,即便是我走了,咱家也已经小有积蓄,您拿着积蓄买两个小丫头照顾您。”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话听在柳静颐二中,像是在安排后事,或许此人真的如她的猜测一般。她让围在男子身边的大夫回到自己的位置,冷冷的着这个男子,小声道:“来郎君心中不是没有牵挂,既然这样,我给郎君指条明路,去提刑司衙门,据我所知,提刑司大人正在茶一桩案子,或者与当年之事有关,如果获得官府的庇护,或许你的母亲还有救……”
男子惊讶的了她,又了他那满头银发的老母亲,无力的说道:“大夫麻烦您拿笔和纸来。”
柳静颐命人拿来纸墨,在众目睽睽下,男子写下了满满一张纸,最后签字按上手印,将供词交给柳静颐,他眼泪婆娑的求道:“如果我有不测,麻烦受累照顾我母亲……”
随后,他深沉的望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娘,这位大夫说的没错,既然是中毒,就应该报官,纵然我已无药可救,可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劳烦娘再去雇一位劳工,带我去提刑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