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子言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云阳道人。可这第一印象,并不好。云阳道人在品尝到那上好的普洱茶时,流露出的贪婪神色,没有逃过荆子言的双眼。
焦震略微尴尬,干咳一声道:“本官觉着这噬花鬼的案子过于离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本官才下帖子请了这云阳道人来衙门做法。本想着还要等几日,没想到云阳道人接到帖子就来了衙门。不愧是得道高人啊。”
荆子言心下不屑,得不得道暂且不说,怕是这妖道另有所图才是。他并未拆穿云阳道人的嘴脸,他更想,这云阳道人究竟意欲何为。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荆子言紧紧盯着云阳道人留下的卷轴,那卷轴上所画的形象,就是当日他在梅府祭坛上所见到的雕塑。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花身,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面容凶狠却又嘴带微笑,这画时间久了,会让人心神感觉极为不适。
荆子言试图阻止焦震供奉这诡异的形象,但转头一想,或许供奉这东西,能麻痹那幕后之人,同时接近云阳道人,他着实不认为那云阳道人是什么好人。所以到嘴边的话语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云阳观位于城外三十里的积阳山上。这云阳观在这豫州有上百年的时间,观中的道士都是在官府有备案、有道碟的正经道士。云阳道人是云阳观第四代观主
栖阳真人的亲传弟子,将来继承观主之位。
但栖阳真人却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自从栖阳真人失踪后,就由这云阳道人主持观中事务。上午和煦的日光照射进栖阳真人所住的袇房里,袇房窗明几净,香炉中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道。这意味着他的坊间也一直有专人打扫。
可这一尘不染的坊间中,今天却被一抹黑影笼罩。云阳道人没想到,这人居然大胆道青天白日里来这云阳观找他。云阳道人来到栖阳真人的房间中,四周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人。
踟蹰间,只听那聚拢在一起的厚重窗帘后,传来一声冰冷低沉的声音:“那提刑司使可是信了你的话?”
云阳道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如果被其他道人知道他暗地里做的勾当,逐出师门是小,丢了性命是大。
“回主人,那焦震对我的话笃信不疑,如今正张罗着雕那雕塑呢。”云阳道人舔着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就好,事情办的不错。”说罢,一个小药瓶从厚重的窗帘中丢了出来,随后又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声音:“这是本月的解药,只要你一心给我办事,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只刹那间声音消失,云阳道人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捡起小药瓶,再往那窗帘方向去,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自从云阳道人成为那个被选中之人,他便没了自由,性
命被别人拿捏着,万事不由己。可即便是给那人办了多次事,他始终没有见过那背后之人的真面目。
他并未向上峰提及荆子言之事。直觉告诉他,此人不好惹。那焦震是个好糊弄的,可这位师爷并不是好惹的主儿。云阳道人自诩有些识人的本领,可让他意外的是,他不透这位师爷。
华林武梅四家的惨案,只有梅家的案子是发生在最近,其他的因为时间较早,华家和武家的死者早已被下葬,想要再开馆验尸,除了流程繁琐外,还要说服苦主的家属,仅这一点便是难上加难。
如今只能在梅家和活着的林四郎身上找线索。荆子言去华家和武家勘察了事发地,因为时间久远,许多印记已经丢失,并未找到有效的线索。
唯一的共同之处是花瓣。那噬花鬼是由花瓣形成,事发时受害者身边都有一盘花瓣。
连日来墨雨和寒澈在豫州城内打探消息,得到的却是这四大家族是这有名的大善人。过年过节等重要节日,都会施粥行善,并时不时接济贫苦百姓,是百姓口中难得的善人。
“有名的四大善人”荆子言冷笑。着卷宗上和他这几日得到的消息,那噬花鬼作乱是不假,可真正被搅的家破人亡的只有这四家。其余百姓们碰见噬花鬼时,仅仅是家中丢一些吃食,所丢的吃食,皆是用鲜花所做,却未有人丢过性命。
荆子言梳理着目前的线索
,林家目前只剩下第四子逃过一劫;武家只剩了一个庶子,至今昏迷不省;华家唯一的儿子死亡,梅家唯一的儿子重伤……
对方明显是冲着四大家族来的。生意场上,难免尔虞我诈,谁家都有个竞争对手,可要说四家共同的仇人,却谁都说不上来。
案子陷入僵局。三日后有暗卫来报,林家四郎进城了,紫苑也随之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