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忽然升腾起几分讽刺来,待琴德木尼的态度倒是很温和,笑吟吟地道“一路奔波赶来辛苦了,可识得我是谁”
方才琴德木尼已经自太皇太后到皇后被人引着拜了一圈,娜仁坐在太后身边,笑眼盈盈地望着她。
琴德木尼分毫不慌,灿烂一笑,向她一拜,“琴德木尼给慧贵妃娘娘请安。阿布格额格其安好。”
“好,快起来。”娜仁扭身问琼枝,“见面礼呢”
琼枝捧出一个红漆小匣来,娜仁接过打开,其中赫然是一只翡翠麻花镯,果绿的颜色青嫩鲜润,很适合少女佩戴。
琴德木尼并未推拒,落落大方地谢过,当即戴到了腕子上,行事更叫人喜欢。
琴德木尼最后还是没在宫中留宿,太皇太后命人好生送她出宫,转头娜仁“你很喜欢她”
“她和她阿布小时候很像。”娜仁叹了口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况她与我又不同,留在宫里可惜了。”
太皇太后呷了口茶,淡淡道“还要她自己。若是她真不愿意”
娜仁笑吟吟地歪头她,眨眨眼“那您就成全了小姑娘的心意又如何呢”
太后在旁坐着,会心一笑。
次日坤宁宫请安,皇后不是喜欢拖拉的性子,多半也嫌一群人在那里烦得很实话说,自打住到坤宁宫来,她就一直不大顺心,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只能说勉强将就着住,就差掐着手指头算离宫的日子。
无他,正殿那暖阁里,供奉从释迦牟尼佛到蒙古神,都和皇后的信仰没有半分重合,她原本供奉的天尊即使只是白底黑绒线绣出的神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安放。无奈之下,她只能还占着长春宫的地界,用那边的耳房供奉。
先不说她自己每日折腾,就说六宫妃嫔,对此便非议良多。
即使以皇后的威望,她自觉不占理,也不会弹压众人,如此风言风语愈盛,她不乐意打理,身边人却着急得很。
这样说来,她自己在坤宁宫住着都可以说是一场修行了,遑论每日早晚应付一群女人,都是能免就免,能省就省。
这日一早,照旧,没坐多久,皇后一合茶盖碗,娜仁会意开口“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她这理由万年不变毫不过心,在场的诸位多少都已经习惯了。
皇后点点头,脸上带出几分要解放的笑意,“既然如此,散了吧。”
“臣妾告退。”礼仪周全地走了个流程后,皇后从容优雅地起身离开,只有最了解她的娜仁出如释重负与迫不及待来。
这边散了,皇后多半要去长春宫。
她先一阵风似的去了,娜仁慢吞吞地披上大氅,扶着琼枝的手刚刚出门,下了台阶步履缓缓地预备离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慧贵妃”
娜仁回身一,是佟贵妃。
重大场合过去后,佟贵妃又恢复了素日典雅端庄的装扮,首饰在精不在多,三三两两的珠玉簪钗,一串七挂的米珠流苏串垂在鬓边,面上粉黛薄施,笑意盈盈地向娜仁。
“佟贵妃有事”娜仁问。
佟贵妃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笑着道“我听闻昨日达尔罕王膝下的大格格入宫了倒是我无缘与大格格见上一面。”
娜仁听了,八成就知道佟贵妃的意思,笑道“是在老祖宗那见了一面,倒是个灵秀姑娘。我本想着这一二日里再召她入宫,贵妃若是想见,届时去我那里见便是了。”
“如此也好。”佟贵妃笑吟吟地道“相处的日子在后头呢,慧贵妃你说是不是”
“那可未必。”娜仁意味深长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叫佟贵妃心中惴惴。
直到她潇潇洒洒地转身去了,佟贵妃站在当地,柳眉微蹙,还有些存疑,低声问大宫女“她这是什么意思”
芳儿也有些讶然,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道“莫不是那达尔罕王府格格并不预备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