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与唇瓣轻轻相触,贴合,少顷后微微分开,只待片刻,又复贴合。
这举动,就如同水中鱼儿一再地试探轻啄着香甜的诱饵,万分小心又万分不舍。
如此温柔的低首啄吻着,若偶尔沉醉不能自已,下唇那道小伤就会隐隐刺痛,提醒着偷香之人适可而止。
所以叶宜浅始终是保持了清明,纵然每吻一下,那温度与触感就愈发盘绕缠紧心尖,她依旧坚持分开,近距离观察的眸中带着探究的意味。
屋内一切都是黑沉沉的,想细微观察什么并不容易,好在距离是近在咫尺的,所那张熟睡中的面容仍能得清楚。睡着了的女孩原本表情很平静,带着陷入安眠后特有的放松和恬适,被反复轻扰之下,甚至一度微微启唇,无意识地伸舌尖触了触贴着自己的暖暖柔软,舐糖般吧嗒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嘴。
这个意外动作令骚扰者倏地僵直抬头,似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原本小心搂抱着对方的手臂也不由地用了几分力。
就在失措的叶宜浅几乎想放弃动作之时,手底下那副身子却轻轻扭动起来。
轻轻扭动,却并没有醒来的征兆。那人显然依旧陷入沉睡之中,只是表情却不再平静恬适,那双秀气的眉毛颦起了,下巴也绷紧了几分,她的脑袋在枕头上微微蹭来蹭去,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察觉到这些的叶宜浅眸光微动,非但没有撒手退后,反而故意加重了力度牢牢抱定那身体,甚至试着以自身重量压上去。
于是那身子果然也扭动得更厉害,变得近乎挣扎一般,原本平和绵长的呼吸遽尔一沉,化作了重重的低喘。
“滚滚”低喘挣扎的女孩嘀咕着,因为睡意和咬紧牙关而有点口齿不清“滚别碰我别碰”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她却仍没睁开眼,就仿佛被梦魇拖入了深深的泥潭,陷没其中无法自拔。
而默然将一切收入眼底后,原本施加禁锢的人终于松开了桎梏。她轻轻往后挪开,撤掉了两具身体间所有的多余接触,不再拥抱,不再亲吻,甚至连呼吸都互不相扰,唯一余下的连接,只有不断轻抚着那额头和发梢的手掌。
“没事了没事了”黑暗中的低语反反复复,呢喃绵软,似安抚,又似催眠。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三个字被重复了良久,渐渐的,静谧再度笼罩了这个房间,身旁的那道呼吸重新变得绵长而平静,而原本半倚在床头的人,却轻手轻脚地爬起身。
窗边的叶宜浅静静着外面幽暗朦胧的黑夜与雾气,目光却比夜与雾更暗沉沉。
长久的静默后,她终于缓缓闭眼,用力咬住了唇伤。
这一觉林衣的睡眠质量没有预期的好。虽然入睡的十分顺畅,却在熟睡之际做了个朦朦胧胧却又心力交瘁的噩梦,待好不容易再度陷入深眠,潜意识里却有一根无形之弦绷了起来,她不安稳地翻了个身,突然意识到,原本拥挤的单人床变得宽敞了。
这个念头一进入脑海,林衣就蓦地睁开了眼睛,也不等脑子完全清醒,手一探确认了旁边果真没人,就一个侧身掀被跳下了床,警惕地四下张望起来,直到见洗手间里亮着灯,才下意识松了口气。
虽说松了口气,却仍不是完全放心,她正打算上前敲敲门之时,那洗手间的门却自己开了,里面的人轻轻走出来,到黑暗中赤足而立的林衣,就微微怔了一下。
“怎么了”微怔之后叶宜浅走上前,很自然地将原本自己披着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我洗脸的动静太大把你吵醒了”
“不是不大我”确认无事,神经放松下来,脑子尚有几分混沌的林衣揉着眼嘟囔着,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期期艾艾磨蹭了一下,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我,嗯正好也想上一趟厕所。”
“哦那正好,快去吧。”眼前的女子笑笑,也不深究,只是叮嘱道“不过去之前把鞋穿上,别赤脚,地板很凉的。”
林衣眨眨眼,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便老老实实按吩咐穿上鞋,转身进了洗手间。
可是关门时她摸摸身上外套,才后知后觉想到,今晚叶宜浅怎么总感觉特别温柔错觉
无论是不是错觉,被人温柔对待的滋味总是不错的。林衣心情不错地顺势真上了个厕所,然后洗手开门,却见那个令自己心情不错的人坐在窗边,似乎正借着外面微光,在一片黑暗中低头捣鼓着什么。
“做什么呢”林衣轻声问道,没开灯就这么摸黑走过去,如今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自然也就联想得更多“大半夜的,刚刚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去洗脸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睡过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