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前一阵,成波哥哥的爸妈来了,跟爸妈商量你的婚事,妈妈要了彩礼,不知道多少。我听他们说的。后来爸爸还和妈妈吵架了,我从来都没见爸爸和妈妈吵过架。”樱子趴在桌子边看着娥子。娥子已经吃好了,正准备起身。
娥子看着妹妹,她想到时候妹妹长大了,妈妈会不会也这样?
“你别一天叭叭叭的,影响姐的心情。”正江训斥妹妹。
“没事,都是预料中的事情,我不生气。”娥子嘴微微咧了下。她端起碗筷到厨房,把碗筷洗了。
“正江,樱子,去不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买的!”她喊着。
樱子进了自己的屋子,“我不去,冻得很,你们去,我在家把炉子给你们烧旺点。”
“姐,咱俩去,”正江站起来回到自己屋。
一会儿,两个人穿着大衣出门。
“姐,你想买什么?”
“嘿嘿,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咱们看看有没有对联,鞭炮,买点,过年放。”娥子以前没有操心过这些事,今年她想买几挂炮去去晦气也好。
“正强来信没?”娥子一边走一边问正江。
“妈妈说还是一个月前来了一封信,说自己很好,让妈妈别操心。”正江看向身边的姐姐,又看向路上的行人们,那些裹着围巾戴着帽子,骑着自行车的人行色匆匆的蹬着车,车上驮着东西,大概就是年货吧!
“姐,你生妈妈的气吗?我觉得大哥其实不想在家里,”
娥子听着脚下踏出的嚓嚓响声,她的脸被冷风吹的有些灼痛,怎能不气?哪有不想爸妈呵护的孩子?
“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气了,气也没用,生在这个家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爸妈养了我,呵呵,正江,人活着有时候要信点命的,我想,我曾经很恨父母,谁都恨,包括你们,可毕竟跟你们又没关系,所以你们还是我的弟妹,我能帮你们的我都愿意帮,可不能拿我的人生来换取,你理解吗?”
正江笑了下,“我理解,我就怕你恨上我们,”
“呵呵,人啊,挺难得,等你走上工作岗位就懂了,对了,”她扭身看小弟,“你工作问题解决了吗?”
“算解决了,在山口去,那里新建了通商口岸,总场在那里有对外经贸办事处,我被召去了。就是妈妈说那里风沙大,一年有大半年刮风,会很辛苦。我才不管呢,总比找不到工作强。”
娥子用胳膊碰了碰正江,“看不出你还挺有主见的,国家建设口岸就是要搞活经济,我觉得都是机会,守着爸妈没什么出息,闯一闯,说不准就闯出来了呢!”
“嗯,我也这样想的,妈妈让回来,说农场需要财会人员,我不想听她的。”
娥子小声说:“路都是自己走的,”她希望小弟好,哪有人都是一帆风顺的。
晚上,爸爸回来得早,他每天都会带一些年货回来。稀奇的,那个滑不溜秋的黑色的爸爸说是海参,他泡在一个小盆里,说年三十给大家炒。
“娥子,”秦树青喊,娥子从房间里出来。
“爸,有事?”
秦树青把一代黄花鱼泡在水里化冰,“我跟你聊聊,你来,到我们屋子来。”
娥子随着爸爸进了他们的屋子,屋子很暖和,娥子坐在那个长沙发上面那是妈妈看电视的专用沙发。
秦树青搬个凳子坐到靠近炉子的地方,秦树青酝酿着,“娥子,成波爸妈来了,来商量你们的婚事,我和你妈也不懂规矩,你是老大,家里很多事都要从头来,跟我们以前有不一样,以前我们也什么都没有,你妈就跟我来到这里。”
娥子低着头,不说话,妹妹已经说了大概,娥子更不懂。
“你妈没为难他们,毕竟大家以前都是邻居,还是一个单位的,多少也了解点,他们家人品不错,成波那孩子我从小就喜欢,是个懂事的孩子。”
“本来应该你妈跟你说的,可是你妈,我就怕你俩吵起来,所以,嗯,所以,爸爸来跟你说。”
娥子抬头,看爸爸,其实她不气,一点都不生气,妈妈要彩礼,她张口,如果成波妈妈给不起,她想好了就把她和成波存的钱拿出来,大不了两人慢慢地添置家具,再过了两年他俩能翻身。
这样的话,她就不再欠爸妈,不然被妈妈说自己欠他们,自己似乎一辈子都还不清这样的感情债。
小时候的那些伤痛,她无法排解,心中的痛不敢去想,无数个梦魇不敢去回忆,妈妈那冷漠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妈妈那嫌弃的面孔让她无法忘怀,妈妈从不会像吼弟妹那样吼自己,可是她会无视自己,就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她想忘记那些不愉快,可是忘了旧的新的又来了,就像此刻,本该妈妈来跟女儿一起商议,商讨女儿的终身大事,可是妈妈却不齿跟她讨论,她的心里忽然升起哀伤,她低下头。
娥子两个胳膊肘撑在腿上,两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默默地流出来,想好不哭的,可却很委屈。
秦树青一直低着头看炉子里的火,“娥子,你妈不是不爱你,就是她,她这人,”秦树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她生的,怎么就会讨厌呢?他也搞不懂。
“我和你妈都喜欢成波,你俩能结婚,爸爸很高兴,就是,就是,你妈,”他抬头看见蛾子似乎在落泪,“娥子你别难过,婚姻大事本是你自己的事情,爸妈不参与,我们同意了。”秦树青没法说出老婆要彩礼,他打听过,要彩礼的只是极少数,一些家长不愿意又不好说,就要彩礼来为难。
娥子把手在眼睛那狠狠地抹了下,“爸,我知道你们要彩礼了,我也知道成波不如妈妈意,可是我喜欢他,你们要彩礼就要,没关系,如果他家不给,成波不愿意,那我,那我,”娥子说不下去,那句分手的话,她不想说,她仰起脸看着屋顶,眼泪憋了回去。
“你别伤心,爸爸知道你的心情,你是爸爸的女儿,他家也同意了。你是好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秦树青站起来,走到娥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