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东赢公的征辟都不就,他真的能投我?”严籍反问道。
“这个……我那表兄为人清傲,不屑世事。确实未必肯到郡府为官。不过如此紧要之时,尚且不就征辟,未尝不能兴兵去讨……”李朗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点阴毒,“如此一来,非但杀鸡儆猴,也能顺道让那股匈奴骑兵,试试太行陉的根底。”
这次,严籍才真是惊讶了。意味深长的看了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眼,他缓缓道:“仲明此计,也未尝不可。那就派人去问问,看那梁子熙肯不肯到郡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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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风平浪静的一个月。
非但身旁的两陉,就连整个上党,都安静的要命。明明司马腾已经离开了并州,五部却没有丝毫动作,就像绵羊一般,乖顺的蜷缩在自己的领地中。
然而面对这样平静的局面,梁峰心中没有丝毫轻松感。他的消息渠道已经算是颇为灵通了,但是这场乱战,依旧复杂的让他无法见到全貌。据说亲征的队伍败了,有些败兵已经退回了洛阳;据说司马腾并未回军,已经跟成都王打了起来;据说幽州也出兵了,兵力还不知多少。
各种各样的消息交错,让人目不暇接。而他所处的地位,实在不足以观看这盘大棋的全貌。只能凭着猜测,与段钦推演当今局面。
“若是幽州出兵,恐怕邺城不保。”段钦眉头紧皱,“王浚嫁女鲜卑段氏、宇文氏,能轻易借到鲜卑兵马。那可是匈奴人都不敢招惹的强军,成都王胜算着实不大。”
“借兵鲜卑,实乃蠢事一桩。有此先例,恐怕其他人也要借兵异族。并州腹地,还有匈奴五部,若是也被成都王拖了进来,怕是才要省出大乱。”梁峰可没忘记“五胡乱华”这个词语。有了鲜卑,匈奴还会远吗?
“成都王会用匈奴?”段钦只觉悚然一惊,不过仔细想来,却不无可能。若真如此,东赢公出兵之事,可就糟糕透顶。已梁府如今的实力,实在不足以抵挡数万匈奴铁骑啊!
梁峰轻叹一声:“只愿东赢公能尽快回返并州吧……”
可惜,他的期盼并未实现。相反,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来访,打破了这份虚伪的平静。
只见面前那位自称是太守府掾属的男子,端坐在席上,堆起笑道:“府君听闻梁郎大才,求贤于野,特辟君为录事史。还望梁郎前往郡城,全了府君若渴之情。”
梁峰眉峰一皱,这个征辟,来的太过古怪!录事史是实打实的官缺,但是比起东赢公的将军府掾,还是差了不少。上党郡太守可是司马腾的心腹,他怎么可能用这样卑官,来求曾经拒绝自己上司的贤才呢?这不是羞辱司马腾吗?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是一瞬,梁峰便醒悟过来。郡城有变!
第110章应辟
眼尾扫过身旁坐着的段钦,只见对方也眉峰高耸,暗自摇头示意。梁峰立刻知道,自己所料不错。
若是潞城平安,此时太守关注的只会是东赢公的大军动向,哪会想出这么个恶心人的征辟来?而若是潞城有变,变从何来?又为何要征辟他到太守府?
只是电光石火之间,梁峰面上就浮出了浅浅笑容:“未曾想能得府君赏识,区区不才,愿做一试。”
这话一出口,对面那人明显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答应。不过很快,他就醒过神来,咳了一声:“未曾想梁郎会应下,实乃府君之幸!”
哪有前来征辟,却不希望他应下的道理?梁峰轻叹一声:“实在是之前多病,又是将军府来辟,某不愿离乡。如今能得府君赏识,自当效命。”
这话说的,既有些不愿离开上党,到晋阳为官的意思;又有些因为不喜欢东赢公,所以才拒而不就的暗示。奉命前来征辟的,乃是严籍的心腹,自然一心为主上谋事。听到这话,他心中不由一喜,难不成此人与司马腾有怨,才不愿到将军府任职?若是如此,岂不是正好转投成都王?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他却不会直接说出口,而是面带笑容道:“如此,在下也不愧府君之托了。不知梁录事何时动身?”
“明日可好?孙掾一路辛苦,也当歇上一日。等明日,我便于君同上潞城。”梁峰似乎并不在乎对方的催促,温文答道。
没想到他会如此配合,孙掾哪会拒绝?开开心心被人请了出去。等人走了,一旁急上火的段钦立刻道:“主公,此事有诈啊!如今正是战时,太守无论如何也不会突然起了征辟之念。更何况他身为东赢公心腹,又怎会冒然以录事史之职相聘?怕是太守府生变,主公此去,岂不危险?!”
梁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正是因为太守府可能生变,我才必须要去。上党乃并州门户,又处在东赢公大军后路。若是生变,恐怕会影响前方战局。一旦潞城失陷,位于太行陉周遭的梁府和高都也就不得安宁。我自然要去探个明白!”
段钦没料到主公会想的如此明白。可是身为幕僚,有些话却不得不说:“若是乱起,十有八九与大战有关,更牵扯州郡存亡大事。主公孤身一人,实在太险!”
“待在府中就能避过了?”梁峰一哂,“左右不过是个险字。与其坐守,不如先攻!”
正是因为知道危险,才必须要去。只看来人神态,就知这个征辟并非唯一选择。如果不去,非但会落人口实,还要深陷被动局面。就算能保住梁府和高都,又能如何?上党郡若失,万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