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被卫盈玉一把推在一旁站着,倒也不再来拦,只满面笑意地瞧着季海棠,季海棠行过之处略点了一下头,只瞧见他眉角高高翘起,像是一只腾起的凤尾……
待行了几步,又传来卫铮的声音:“四丫头,三郎在书房里,你别走错了!”
“知道了,要你管!”卫盈玉笑嘻嘻回了一句。
季海棠跟着卫盈玉走了一段,忽然松开卫盈玉的手,立在原处说:“我还是想找我祖母。”
卫盈玉皱气翠浓的眉又来牵她:“你怕什么,我吃了你不成?”
季海棠当然不是怕这丫头,而是刚才听见要去见卫弘,心下不安……但她也不能直说,就摇头说:“我胆小嘛。”说完,也不顾卫盈玉怎么说,转身朝那头走。
两层高的书房窗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卫弘,他歇了手里的书看着墙那头的俏女人朝回走,捋了捋袖子,转身吩咐道:“煮好茶,去迎那姑娘上来。”
婢女应下声儿,就是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卫弘又偏头看了一会儿,撩了袍子穿过几层书架,一路下了楼,趿拉了木屐鞋,缓缓叩击在石板路上。
季海棠回走了一道儿,听得一阵清脆的敲击声,抬首瞧见卫弘正迎面走来,连忙转身,却见卫盈玉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又匆匆折回去找卫盈玉“避难”。
她脚下极快,走了些时候遇上婢女和卫盈玉迎她去吃茶,她推脱不得,跟着卫盈玉走了一阵子,方才到了这二层阁楼下就见卫弘抄手立在门前。
她还以为自己方才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分明又看见他笑起来,便知道不是自己出了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受了他的“围追堵截”,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上前朝他行了个礼。
卫弘看她逃来逃去,到了来还是要乖乖状,颇有几分乐趣,指了指楼上说:“我请你们上楼吃茶。”
卫盈玉笑盈盈应下,季海棠摇头道:“不必,我。。。只是迷路了,烦请三哥让这婢女带我出去。”
卫盈玉就笑她:“你怕什么,总归我还在呢!”
婢女与卫盈玉抬手拢了季海棠上楼,卫弘随在其后说:“听八姑姑说海棠喜欢谢幼度的字,我寻了几帖,正想送与你。”
季海棠略微诧异卫弘竟然专程给她找了字帖,嘴里干巴巴道谢:“怎敢劳烦三哥?”
卫弘就说:“你若是怕劳烦我,就替我绣一幅画儿,前些日子我作了一幅画,你替我绣了即可。”
几人到门口,便脱了鞋,袜子踩在木地板上,步行无声,静悄悄走上楼去,一上楼则见八面开窗,从屋中可观数里,远可延伸至石榴园一角……
几人朝窗前去,只见案几上摆了幅墨迹未干的画作,画上石榴丛丛,林间似乎有个蜜合色衣裙少女藏着,那罗髻少女俏白的手儿攀着石榴遮面,腕上挂着一只白玉镯子……
卫盈玉笑嘻嘻问道:“你画的是谁?你不是要画我么?难为我穿了一身好看的衣裳。”
卫弘去架子上取帖子,一面笑道:“给你画的还少么?”
卫盈玉讽刺道:“那可不是你真心!我不央着你,你舍得动你的黄金笔?”
卫弘低低笑着,亦不反驳。
季海棠急忙将带着那只白玉镯子的手朝身后藏了藏,同卫盈玉立在窗边,接过婢女端来的茶,不去瞧他们兄妹俩,而是静静瞧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