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归元见姚启放行,屁颠屁颠地指挥虎威军进了城门,然而未走多远,却见纳罕和十几个军士簇拥着一个斜鼻歪嘴的家伙横在前面。
斜鼻歪嘴的家伙叫张若平,是西门守军的头儿,校尉军衔,人称歪嘴张校尉。
歪嘴张校尉手下有百十来号人马,整个西城门和城门之外50里地全归他管。
纳罕找见歪嘴儿时,歪嘴儿正和一个粉头吃酒、磨牙。听说城门口来了一帮身份不明的人装扮成客商,立即问道:“你说这帮人是客商装扮?来路不明?”
纳罕道:“回校尉,那帮人是客商装扮,可面容凶狠,目闪狼光,好像是西夏便衣!”
歪嘴儿一听,顿时跃起身来,撇下一旁的粉头不顾,对门外的十几个小厮喽啰喊道:“兄弟们,有生意来了,都给爷操家伙!”
小厮、喽啰迅速提枪拎棒,随歪嘴张奔出营房大门,却见那帮客商已经走进城门,昂首阔步向街中心而去。
歪嘴张骂了一声“姚启该死!”即对身边的喽啰小厮道:“不能走了这伙人,赶快上前阻拦!”
十几个喽啰小厮得到主将命令,一声呐喊冲上前去,将马归元和100名虎威军拦住,嘴里直喊:“停下停下全停下……”
那些西夏兵见宋军拦截,以为行踪败露,欲拿兵器抵挡,却被马归元使个眼色,全收回去。
马归元见虎威军不再举动,定定神儿,小跑着赶到歪嘴张跟前唱个肥喏,道:“军爷稍安勿躁,我们是西域客商,来渭州城赶四海榷场,刚才那位小军爷已经检查过行囊,还望官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歪嘴张见马归元伶牙俐齿,嘴里喷着酒气,前言不搭后语:“你们……客商……西域……西夏奸细……”
马归元一听西夏奸细四字,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心想歪嘴校尉莫非看出他们的身份?
回头一想不可能,是这家伙喝多了猫尿嘴里胡咧咧,便道:“官爷开甚玩笑?我们怎么能是西夏奸细……”
嘴里说着,慌忙招呼那辆推车的军士:“过来过来,你过来!”
推车军士将推车推到马归元跟前,马归元从车上扯下两张滩羊皮,转身递给歪嘴张道:“官爷劳苦功高,两张新鲜滩羊皮是小人孝敬您的!”
歪嘴张若平本来就是仙鹤腿上挖肉,蚊子身上揩油的家伙,见马归元递过两张滩羊皮,心头那只毛毛虫便就探出头来。
只见他伸出又粗又短的手指头,在滩羊皮上面游来摸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说道:啊呀,真真确确贺兰山滩羊皮咯,手感柔软,毛色纯真,可谓上等珍品。
心中说着,脸上就挂笑容,道:“客商,你这滩羊皮一张要卖多少钱?”
马归元见歪嘴张这么来说,知道这厮旁敲侧击,嘿嘿一笑,道:“就是卖千儿八百,也不能让官爷掏钱呀,官爷,这是小的孝敬您的!”
歪嘴张笑成一朵打碗花,故意推拖着将滩羊皮往马归元手里送,一边送一边道:“不掏钱哪能行?朝廷正在反腐与倡廉,被抓了活靶子,吃不了得兜着走!还给你,还给你!”
马归元苦笑一声:“看官爷说的,朝廷反不反腐,倡不倡廉,与平民百姓有甚关系?小的孝敬两张滩羊皮,又不会上朝廷去告,您怕什么!”
歪嘴张见马归元这么来说,将递了一半的滩羊皮重新收回手中,道:“这么说羊皮在下能收?”
马归元哈哈笑道:“蔡京是当朝宰相,皇上买马的钱他也敢收,你一个守城的校尉收两张滩羊皮有甚么大不了的事,收上!收上!”
马归元将两张滩羊皮紧紧往歪嘴张怀里一塞,又从搭膊里掏出十两银子递上去,道:“官爷清正廉洁,是难得的清官,这十两纹银一并敬上!”
歪嘴张喜笑颜开,拍拍马归元的肩头:“你是好人,真真的好人……”
一边说,一边扯开嗓子吆喝:“西域商人来赶四海榷场放行……”
拦截前面的喽啰小厮见主将发了命令,那个还敢阻挡,让开一条道儿,马归元领着100名西夏虎威兵急急而去。
纳罕见歪嘴张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却笑脸相送,知道其中有了猫腻,暗骂一声:直娘贼,一个个见利忘义,小子要去元帅府控告他们!
走了两步却又打住,忖道:蔡京、童贯、朱勔那么大的官儿猫腻也无人过问,我一个毛毛兵能扭转乾坤?罢罢罢,不去告了,得问问姚启那厮收了这帮人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