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鲁坐在副驾驶座,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右手食指、拇指尖小小的电弧跳跃,他身边强壮的新來者正驾驶沃尔沃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身高腿长的他把驾驶座调到最后才坐得舒服些,嘴里还嘟嘟囔囔抱怨着:“奇怪,这么大的一辆车子,为什么总感觉别扭呢,要是我以前的那辆老车的话,一定会舒服很多吧……”
金发男人扭头看看这个奇怪的家伙,自从“路西法”把今年的第三个调制体强行安插在他身边时开始,德沃鲁就一直偷偷揣测着这家伙的能力,从身材和不经意流露的动作來看他以前应当是一个军人;不过能力被隐藏得很深,几次试探都沒能看到释放能力的征兆,
作为兄弟会内部最神秘的部门,沒人知道路西法是怎样诱发人类体内深深隐藏的异种能量,就连身位调制体之一、排名高达第十一位的德沃鲁本人都不知道它的总部在哪个国家,六年前接受调制的经历就像一段光顾陆离的梦,一觉醒來,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镜中出现的男人显得如此陌生,路西法称呼拥有超出人类范畴特殊能力的幸运儿为“神之子”,他是兄弟会历史上出现的第四名神之子,也是第一个接受后天调制而诞生的试验体,
在赤枭兄弟会成立初期,路西法通过基因改造的方式培养了五百名具有潜力的婴儿,婴儿在不断的激发训练中长大,各种各样的基因缺陷让这些孩子变得千奇百怪,他们中多数沒有活到十二岁就丧失了基因稳定性,化为无意识的怪物,紧接着被喷火器彻底毁灭,最终,三名具有强大能力的神之子诞生了,他们具有人类所拥有的一切美德,健康的体魄、高超的智力和谦逊的品德,还拥有潜藏在基因里、在漫长岁月里被神所剥夺的非人的力量,其中一人,就是现在红色双头鹰的领袖、兄弟会的议长大人,而他上任后的第一件动议,就是命令路西法停止孕育基因改造试管婴儿,“这条路线是错误的。”议长大人在圆桌会议上如此发言,“在我们设想的无数中未來里,这种方法不能赢得任何一种胜利,今后,路西法的职能将作出改变,兄弟会需要力量,但不需要扭曲的灵魂。”
从那天以后,路西法开始进行成年人的基因改造试验,漫长而曲折的研究一次次失败,直至六年前德沃鲁的出现,蓝色的球形闪电毁掉了整个地下实验室,从高热电球中浮现的是非人类的人类,超越人类存在的新人,如果说以基因技术制造出來的神之子是路西法冒犯神之领域的小小试探,那么保留神智、凭空获得了恐怖力量的调制体就是彻底渎神的举动,欣喜若狂的赤枭兄弟会加大了人体试验的力度,不过成功率一直徘徊在两百分之一左右,每年四名调制神之子的生产速度已经是极限,
“对了,狮子,你原先是哪里人。”新來者忽然问道,
“我忘记了。”德沃鲁弹弹手指,电火花消失在寂静的车厢里,“你呢。”
“忘记了。”高大的男人用手摸摸脸上的胡子,“就是想找个话題聊聊而已,我对兄弟会还不熟悉,,,在走进路西法的大门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特派员微笑道:“但你必须在红色双头鹰面前发誓效忠兄弟会法典,这个环节是有脑波检测的。”
“当然,兄弟会能给我重要的力量,我沒理由不对法典付出忠诚,说起來,我是个挺幸运的家伙,二百分之一,呵呵。”大个子满足地笑了起來,“加入圣殿荆棘十字团之后,我会得到更多的资源,你知道,我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付出与获得,这算某种等价交换吧。”
德沃鲁讶异地“呵”了一声,“这种话在老派议员眼里可以算是反叛罪了。”
大个子眯起眼睛:“不,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未尽的事业是支持我熬过漫长调制过程的唯一信念,我不会说谎,不愿意说谎。”
这时车载电话叮铃铃响了起來,德沃鲁伸手按下接听按钮,把信道切换到自己延髓部位的植入终端,“让我猜猜,好消息对吗。”
“沒错,议员大人。”玛蒙的女通讯官表示了肯定,“您下令追查的旧款深棕色奇瑞牌6122型七座mpv已经被锁定,相关信息已经发送过去,另外传达两条其他部门的信息,第一,贝鲁赛巴布的‘先知’系统提高了候选者的或然率,您正在追踪的目标成为了东亚地区熵值最高的热点,周边的观察员正在向其附近聚集;第二,萨麦尔想要为您提供协助,您所在的地区属于北京军区布防范围,萨麦尔在这个区域可以调动有限的资源,为您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我猜是查干巴拉多嘴了。”特派员不悦道,
“是的,议员大人,内蒙方面的查干巴拉议员向萨麦尔执事长提交了申请。”通讯官回答道,
“我拒绝,告诉他们,有个跟班的已经够麻烦了,让贝鲁赛巴布和萨麦尔都闪开,这个东方人是我的猎物。”德沃鲁情绪不佳地指示道,
“好的,议员大人,很高兴为您服务。”
与此同时,三百公里之外的顾铁刚刚开始一段通话,“那个,老肖,我回国了……”他战战兢兢地说,
“是吗,偷渡回來的。”电话那头传來肖李平平平淡淡又暗含杀机的声音,不知为何,一听肖书记讲话,顾铁就忍不住汗毛直竖,“那个,算是吧……现在有点麻烦,找你商量一下……”他唯唯诺诺地说,
“等我一分钟。”肖李平说,五十七秒后,他再次开口:“老地方见,我等你。”
顾铁悄悄松了一口气,登陆了他们两人的私密讨论组,椰林树影、阳光灿烂的迈阿密海滩出现在眼前,海风吹起比基尼女郎的秀发,肖李平躺在一张躺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冰镇的玛格丽塔酒,
顾铁走到相邻的躺椅上坐下,从调酒女郎手中接过酒杯,将一大杯玛格丽塔一干而尽,丢下酒杯长叹一声:“唉,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