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他们消灭了伪军,神不知鬼不觉占了伪军的炮楼,当天夜里石头他们就在伪军的炮楼里吃过,睡过,舒舒服服地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他们又各自洗了个澡,从里到外脱掉了又脏又破的破衣烂衫,又换了一套新的国军军服。
这就奇怪了,伪军炮楼里哪来的国军军服。细说起来,解释清楚了就不奇怪了。原来这伙伪军,三个月前,还是山东省省会主席,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韩复榘韩总司令手下的一个整建制营。韩总司令南撤逃跑了,这个营也随之南逃,但跑了一天之后,刚刚跑出山东省地界,这个营的营长孙二拐子又故土难离,他又回来了,孙二拐子说:跟谁不是当兵吃粮?离乡背井跟着老蒋满世界跑,老子不干。
孙二拐子带领他那一营人,悄悄脱离了韩总司令,又回了山东,回来就投靠了鬼子,愿意死心塌地地为鬼子效劳。鬼子成立了铁路警备大队,孙二拐子顺理成章就成了警备大队的大队长,就负责眼前这一段的铁路的看守警备。
石头和士兵们吃过睡过,又洗过一澡,穿上了新的军服舒舒服服地又说又笑。
三排长小六子却可哭丧着脸,怎么都不舒服,打下来的炮楼没他需要的炮弹不说,这换下来的军服和刚换上的军服,竟是一样的军服,都是国军军服。所以三排长小六子在换军服时就骂上了,三排长为什么骂人,心中就是不爽。
三排长小六子骂:“什么东西,一样的黄皮子穿在我们的身上,打鬼子,抗击日本鬼子侵略;可穿在他们的汉奸的身上,却是帮鬼子的,杀害中国老百姓。老百姓怎么看?我们到底是打鬼子的军队还是帮鬼子的汉奸,我真恶心,我真不想穿这身没里没外的黄皮子,到时候被老百姓误解!”
二排长笑:“不穿,你就再穿刚脱下的破衣烂衫,那还不是一样的黄皮子?”
三排长小六子说:“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出来两样呢?杀了这些乌龟王八蛋伪军我才觉出了两样,真他娘的奇怪!”
大头说:“你觉得这个奇怪的么?还有比这更奇怪的,说起来更能气死人,你听说了没有,现在有些伪军到现在还拿着国民政府发给的粮饷哪,花着中国人为抗日捐献的钱,帮着日本人打杀中国人,你觉得怪,老百姓那才叫屈哪。”
石头说:“听说的事,别乱说,毕竟那只是听说。”
大头说:“吆吆,他们做的,我们说不得。”
石头也就不再言语了。
三排长小六子不穿那身黄皮子,又没有合适的衣服可穿,最后还是穿。自己强迫自己穿上了这身衣服心中就更加不爽,看谁,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三排长小六子就像成心找事,他又拿起伪军使用过的一支枪,说:“你看这枪,还全是中正式的,以蒋委员长命名的枪,中国人自己制造的枪,是保家卫国的,狗娘养的现在用来帮日本人打中国人。你再看那机枪,捷克式的,都是花中国人自己的银子,从外国买进来的打日本鬼子的,现在全都用反了,真他奶奶的狗汉奸,杀一千狗汉奸也切不过我心头之恨。”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叮铃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电话的铃声应当说是很悦耳的,但三排长听起来就烦心。这部破电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经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响起来。昨天晚上要不是石头及时制止,三排长早把它给摔碎了。
现在,这部电话又响了起来,三排长怒火冲天,拿起电话对着话筒就破口大骂:“王八蛋,又要叫唤什么,找死么!”
石头一把夺过了电话,用眼睛狠瞪着小六子。
电话里有声音骂出来,看出来打电话人的不好惹。
石头深呼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他用手捏着自己的鼻子鼻子,对着话筒说:“喂。”
电话那头的人正怒火万丈,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正不依不饶地追问:“刚才接电话的是哪一个,是谁?敢骂老子王八蛋,吃豹子胆了,老子我非毙了他不可!”
石头说:“别别别,别和那小子一般见识,那小子从昨天晚上就发着高烧,可能烧坏了头,烧坏了神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在意,看在他发烧的份上,放他一马,等他不烧了,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个人火气丝毫不减,反倒更盛,那个人说:“王排长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命令你,把刚才打电话的小子给我抓起来,亲自押送到我的大队部来,老子要亲手毙了他,别以为我姓孙的谁想骂就骂,我要杀一儆百。”
石头得到的信息是:王排长?肯定是这伙被干掉的伪军头头,也就是现在的他;大队部,姓孙的,孙大队长。不是大队长谁能有那么大的口气?
石头不知道,孙大队长就是孙二拐子。孙二拐子是土匪出身。孙二拐子出生在一个地主破落户的家庭里,从小就跟他老子一个样,好打枪,好赌钱,十八岁上为一个妓女,敢和一个警察副局长争锋吃醋,还把这个警察副局长给弄死了,后占山为王,拉起了一杆子人,自封为司令,再后来韩复榘韩总司令收编了他,兵官至营长,但还是有奶便是娘,土匪的习性一丝一点都没有改变。
石头知道了对方姓孙,还是一个大队长,自己现在就是那个王排长,于是,石头就说:“孙大队长您消消气,那小子欠揍,我把他揍扁了就是。”
石头想尽快了结此事,就转移了话题,就故意说:“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