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盛得到陈星泽来北京的消息时,他是高兴的。北京离津城太近了,一趟城际列车半小时就到了,陈星泽生活在北京,就像生活在他身边。
那时米盛自身也面临着很多压力,但他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
米婕跟米盛提出要分家,她说她不能再这样继续拖着包袱生活。那天米盛回家送钱,米婕与他摊牌。
“我带着爸生活,妈妈归你照顾。”米婕的语气不容拒绝。
米盛说:“爸的病还需要手术吧,你的钱够吗?”
米婕:“不用你管,我既然说要照顾他,就会照顾到底。”
米盛知道米婕新交了一个男友,家里条件比较殷实,米婕也没有瞒他,坦白道:“我男朋友说可以让我带着爸爸过去,他会帮他治病。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让他连妈妈一起照顾,我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她看着米盛,毫无感情地说,“妈妈的病是怎么得的,你自己清楚,我已经照顾父母十年了,你也该负起责任了。”
说到一半米振国从屋里出来,睡得迷迷糊糊,“小婕,谁来了……”他看到米盛站在门口,顿时清醒,怒骂道:“谁让你进家门了,你离你妹妹远点!”
米盛笑道:“真是奇了怪了,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我家反过来了。”
米振国气得脸色发白,“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哪有男人拿屁股迎人的,我和你妈再有病也没你病的重!不知悔改的畜生!给我滚!”
“能不能别吵了!见面就吵,吵了十年也吵不完!”米婕受够了他们俩,将米振国带回房间。回来跟米盛下最后通牒。“我男朋友这几个月在准备司法考试,等他考完我就带爸搬过去住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米盛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半晌轻声问,“你跟你男朋友说过,自己有个哥哥吗?”
米婕没有回答,但米盛在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第25章
陈星泽在北京的学校位于西城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音乐培训机构。他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算他在内一屋六个人,来自全国各地。
音乐艺考说起来算是干净的,距离他们这不远还有个美术艺考学校,陈星泽抽空去看过,简直脏得上天了,满地的纸、笔屑、画架、颜料盒。
那混乱程度让他想起第一次去米盛工作室时的景象。
与一晃而过的高二不同,陈星泽觉得高三太漫长了,自从陆昊离开,他的世界好像忽然被雪掩埋,变得无声无息。
陈星泽在手机设置了两个时间,一个北京,一个丹佛,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两地的天气。
陈星泽知道陆昊的作息很健康,所以每次联系都是他这边的深夜。那时宿舍早就熄灯了,陈星泽就拿电话去外面走廊。走廊空地很小,他偶尔会碰到跟他境遇相同的煲电话粥的人,双方见面相互点点头,各自到角落里压低声音。
如陈星泽所想,陆昊很快接受了国外的生活,他总是给陈星泽讲自己遇到的新鲜事。其实在后半夜三四点的时间,他说的那七七八八陈星泽是记不住的,但他还是每次都坚持到陆昊先挂断电话。能多听一会他的声音,对陈星泽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陈星泽的心没有陆昊那么大,这几通电话对于他的思念而言根本是杯水车薪。但陆昊似乎并不明白。有时听到陆昊在手机里没心没肺地笑,陈星泽会很生气,不过他舍不得对陆昊表现出来,实在憋不住想要倾诉的时候,他就会去找米盛。
当然,米盛肯定不会白听他废话的。
有一次周末,陈星泽得知陆昊代表学校参加了篮球赛,还取得了胜利。本来挺高兴的事,但陆昊发来的照片里,他和一群金发碧眼细腰大屁股的洋妞玩在一起。陈星泽看得牙痒痒,发了条信息。
——你他妈跟末代皇帝似的。
陆昊当然听不懂他的讽刺,照常嘻嘻哈哈。陈星泽独自喝闷酒到深夜,觉得满腹委屈无处倾诉,鬼使神差给米盛打了电话。米盛听完他诉苦,笑着说:“周末没事吧,来我这,我帮你散散心。”
米盛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温柔万分,陈星泽酒精一上头就答应了,坐着城际列车赶去津城。
结果悔不当初。
“我下次再信你我就跟你姓!”
“米星泽,抓紧时间,快点搬。”
陈星泽气得大叫一声,扛起重重的箱子。
米盛工作室新进了一批服装,正愁没工人。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优雅地抽烟,享受做奴隶主的乐趣。陈星泽忙活一上午,终于帮他把东西都搬完了。他时隔一年再踏入米盛的工作室,跟之前的感受一模一样。
陈星泽:“你这屋子又多长时间没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