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点头哈腰:“父债子偿。”
“对!”方源川打了个响指,回头对周承修重复道:“父债子偿。”
周承修已经高三了,他只想好好考个大学,不然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鬼地方,因此无意多生事端。他将书包扔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钱没有,要动手就赶快。”
方源川灵活地把玩着手里的棍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承修。
过了半晌,只听方源川吹了声口哨,往地上啐了口痰,骂骂咧咧地念,说凶却也并没有多么凶:“真没劲。”
他手指动了动,招呼上小弟,直接走了。
周承修在原地站着,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回了家,一辆大卡车堵在家门口。周承修皱着眉头从缝隙里挤进家门,见客厅已经差不多空了,他的爸爸周匀站在正中间,袖手旁观。
“你欠了方源川的钱?”周承修问。
“是啊,这不想办法还吗?”周匀吊儿郎当地回答,又看了眼周承修,问:“哎,你那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周承修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周匀这才变了脸,骂道:“读书有个屁用,隔壁老赵的儿子去a城工地做事,一月寄回来三四千呢。”
周承修懒得理他,说:“家里要搬空都随便你,只要你别让方源川来找我的麻烦。”
“方源川去找你了?”周匀倒是吃了一惊,然后又骂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就是看我落魄。妈的,听说是个喜欢的货色,周承修,你可小心点,别被他占了便宜去。”
周承修敏感地捕捉到了几个字眼,他看了看周匀,后者心思却没在这儿。看起来就是顺口一说。
话到嘴边,周承修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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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修在开学前退掉了出租屋,他备战考研时留下的资料尽数转卖给了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他的笔记更是抢手。一开学,稳稳赚了一笔。
搬进宿舍那天,两个下铺中的一个已经被占了地方,没见人在,正是饭点儿,应该是出去吃饭去了。周承修也选了下铺,大致收拾后,突然有人猛地撞开门,扶着一只大箱子站在门口,“喂,哪个下铺是你的?”
周承修指了指右边。
来人便将左边床上已经放好的东西通通一卷,扔去了上铺,是个鸠占鹊巢的意思。
周承修有点头痛了。
过了中午,宿舍里又来一个人。居然是祁钰。
“哎,是你呀!”祁钰先是看到周承修,惊喜之余,热情地与他打招呼,然后才看到自己的东西“搬了家”,下铺上躺着个陌生人,正呼呼大睡。
祁钰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正要发难,却被一旁的周承修拦了下来。
“我和你换吧,一样的。”说着,周承修也不等祁钰反应,将自己的东西随意一卷,就要扔到上铺去。
祁钰很感动,但又哪好意思为了张床让周承修这番折腾,连忙笑道:“算啦算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睡上铺吧。”
这一闹,祁钰对周承修的印象又好了一些。那天聚会外面和周承修聊了许久,他对这个沉默而神秘的男生有了愈发多的好奇。他原本还想再与周承修多说说话,但下午时分周承修就出去了,于是他窝在宿舍玩了一下午电脑。外头天色业已黑沉下来,朋友才打电话叫他出去吃饭。
f大紧邻t大,后门有一条小型商业街,餐厅林林总总,一到饭点儿总是热闹。祁钰与朋友一行进了一间生意极好的川菜馆。他的朋友有的是在篮球校队认识的,有的是以前的同学或舍友,吵吵嚷嚷,很是惹眼。
“服务员。”几人入座,祁钰向一个背影喊了一声,“麻烦拿下菜单……”
话音未落,那服务员转过身来,正是周承修。
大堂里嘈杂混乱,食客的碗筷相撞,大桌上起此彼伏的喧闹着,服务员穿梭来去,两个人对视时的沉默有些不合时宜。先反应过来的是周承修,他从柜台处拿了几本菜单,向祁钰走来。祁钰看了看自己的朋友们,猛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