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凌厉,眉眼间如同猎物逃脱的鹰隼,令人不寒而栗。但眼尾染着红色血迹,如同点缀着的点点梅花,带着别样的美。
叶衾咽了咽口水,忽而想到余安先前的交代,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大人,余安被抓走前悄悄跟我说,她房里的檀木桌上有一盒子,里面是沾了血迹的白帕——”
“当真?”陆允时眼神有了微微意动,厉声问道。
“她说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去拿”叶衾往身后瞥了眼,看着那是通向诏狱的路,“大人,你这是从诏狱出来了吗?余安如何了?”
陆允时撩起眼皮,不曾答话,但叶衾的话却是让他醍醐灌顶。
他担心余安是被顾淮带走了,理所应当去永宁侯府找人。
但顾淮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本就心有提防,才致使虞家冤案的线索多年来停滞不前。
眼下,好不容易才破开了那股僵持不下的难境,若是今日擅闯,必定会打草惊蛇,还会因为他的出现让余安处境危险。
不能让余安生命受到威胁。
他得先确定余安在不在永宁侯府,若是在,得毫发无损的将她带出来。
陆允时瞥了一眼身旁的叶衾,他和明鸢应该在偏郊之地查商道,并不应该出现在汴京城之内。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明鸢呢?”
叶衾闻声,呼吸一窒,眼神有些微妙的往别处躲闪,支支吾吾道:“属下见那处不需要我,就擅自回来了,她还在那”
少年明显结巴的语气让陆允时脚步微顿,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思去询问,喉头滚动,冷声道:“说。”
一个字,里面却夹杂着身处高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压,叶衾脸色涨红,眼里露出些难堪来,“我和明鸢姑娘发生了些误会。”
寥寥几个字,其中没有道出的意思,陆允时心有领会,登时皱紧的眉心又蹙了蹙。
身旁意气风发的少年垂着头,知晓自己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知道何人所为?”
叶衾挫败地摇摇头,“属下逃回来了,没有勇气见明鸢姑娘。”
“回大理寺。”
陆允时心里的怒火又攀升了一层。
余安悄悄打开窗户的一条缝,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偌大的庭院竟然无人走动,她盯了许久未见着除了红衣女子和女医以外的人。
庭院里恬静娴雅,里面栽满了各种奇异的花草,五颜六色,单单瞧着赏心悦目,但余安却微微蹙眉。
风从外头进入窗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花香味也顺势飘进余安的鼻腔里——
就是这股味道,熟悉且诡异。
她因在西域和师父一同画骨,接触的尸首比活人还要多,不知不觉嗅觉也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
这股花香她闻到过,但她笃定绝不是从花身上闻到,而是和尸首、人骨相关的物什上。
窗户重新合上,余安转身在屋里转了转。
看着方才的日光,若是没有猜错,应是巳时左右了。
陆允时会去诏狱找她吗?
昨夜分开时,男人眼神阴鸷,语气危险地告诉她,不可以逃,不然就将她关起来。
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可那将要冲破的怒气余安能感觉的到。
若是见她不见了,他会不会生气。
余安环视四周一圈,门窗皆没有上锁,可见那红衣女子对她了解得很,知晓她手无缚鸡之力,一推就倒。
她要逃,但不是这个时候。
不论是天和医馆里关于孟家的竹简,还是被囚在这里的孟纸鸢,她这时都不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