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喊陆允时,而是双手颤抖地拔起那根螺旋镖,扯下了上面绑着的一个纸条。
分明不久前还觉得宁静的夜晚,在余安看清那纸条上的纹路时,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淡金色的纸条在月光下发着光,上面的麒麟纹若隐若现。
顾淮,这是顾淮的信!
一想到那个拿铁链囚禁自己的疯子,可能就在身边,余安寒毛直竖。
她慌乱地四下张望,生怕什么邪魔恶鬼从旁边跳出来,便是连脚下干净澄澈的水窟,都看上去像个吃人不吐骨头深渊。
余安站起身就要往回走,陆允时就在不远处的视线中,可她却再一次止住了步子。
不可以,好不容易决心将陆允时从她身边抽离,怎么能又因为顾淮而把他牵扯进来。
余安死死握住掌心的纸条,唾弃自己胆小怕事,自私自利。
良久,她才摊开那张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眼时,呼吸都变了。
“寅时,水窟前十米处,大理寺叶衾。”
余安握紧双拳,眼里露出愤怒,她不敢笃定这传信之人到底是不是顾淮,但此人公然用叶衾的性命来要挟她!
看来是对她的底细十分清楚。
心里半是寒冰半是火烧,余安犹豫着该不该和陆允时说。若是说了,凭陆允时的武功拿下此人不成问题,可若是那人同样身手极高呢?
即便那人被拿下,汴京另一头与他接应的人,无消息传过去,会不会真的害了叶衾的性命?
不远处,陆允时虽阖着眼,但依然听着四处的动静。她知晓余安就在不远处,但已过了有些时候却没回来。
他睁开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常宁。
抬脚朝水窟走去。
余安正天人交战,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余安!”
登时,她吓得将手一缩,掌心握住纸条,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将螺旋镖丢进了身后的小水窟。
“咚。”
陆允时听着声响,皱了皱眉,“大晚上乱跑什么,你丢了东西进去?”
说着,便要抬脚朝小水窟走去。
水窟极小,不过几口井宽,那螺旋镖虽重,可若是没有沉下去,而是浮了起来。
余安心被高高悬起,掌心都沁出了汗。
在陆允时快要走近时,一把环抱住他的腰身,用了极大的力气将人扯地转过身,背对着水窟。
“大人!”
陆允时被她扯地有些怔愣,呆呆地垂首看着撞进怀里的人,后知后觉地抬起双手搂住纤瘦的脊背。
少女软软的身子像是一滩水,偏生余安又搂得极紧,两人贴在一起却宛如无甚阻碍。
陆允时声音极低,“怎么了?”
余安埋在他怀里,脑海里万马奔腾一般,她千想万想都想不出一个借口,眼一闭心一横胡言乱语:“你、你好香!”
煞有其事地嗅了嗅,“就是哪里都很香!”
陆允时怔了半晌,睿智的思维像是被人扯住,无一丝一毫思考的能力。他想不通他香和余安抱他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身体却远比心诚实,搂在余安腰上的手紧了又紧,像是要将人嵌进身体里。
余安声音闷闷的,“大人,你帮我给伤处抹下药吧。”
陆允时闭上眼睛,呼出来的鼻息都带着无法言说的热意,头靠在余安的耳朵尖,克制不住地喘了一声。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余安拉着陆允时的手,两人朝着一处隐秘的树下走去,离水窟和常宁都远远的。
两人回去时,余安脸红扑扑的,腿有些发软,腰带也有些乱。
看着常宁不解的眼神,余安面上更红了,一副娇羞的模样,她垂下了头,躲在陆允时的身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