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爬起来,站起来,可是背上腿上被人匆匆逃跑的行人踩了一脚又一脚,喉头涌上血腥气。
她还在轻声唤着:“陆允时”
陆允时,回头啊
被踩碎骨头的双手在不停发抖,身上像是被马车碾压过的坠痛,余安感觉到她的意识已在弥留之际。
她想要就这么睡过去,是不是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就不用面对那些事情了?
可是她在朦胧的泪眼中,在人群的间隙里,恍惚看见了一个朝她急速奔来的身影。
陆允时是陆允时!他来救她了!
瞬息之间,巨大的求生信念涌入脑中,余安忍着剧痛,用掌心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蠕动爬起来。
血迹斑斑的双手无力垂在两边,余安发髻凌乱,嘴角不停留着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但她燃起了所有的信念与力量弯起嘴角,弯起眉眼,悸动地笑着小跑向陆允时,奔赴她的人间。
可在下一瞬脚步停在了原地,脚底像是生了根一般,再动不得分毫。
她眼睁睁地看着陆允时与她擦肩而过,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又有几个人推攘着余安,将她撞到了更远的地方,脸上的面纱掉了下来。
隔着数步的距离看着令她心痛的一幕。
向来只在乎她,眼里只有她的陆允时,弯下腰将一个姑娘抱在怀里,那个姑娘两只手臂自然地搂住他的脖颈,脸靠在他的怀里,小声啜泣着。
她的人间接住了另一个人。
陆允时的怀抱和保护,是她最后仅存的方圆之地,却占据了另一个人。
思念许久的人脚步匆忙地往回走着,余安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委屈哭喊着:“陆允时!”
可是话未说完,就被几个侍卫一样的人推在地上。
“大胆刁民,敢妨碍郡主的路!”
余安狼狈地趴在地上,用断裂的手指往前爬着,她哭泣着,“陆允时,你抱错了,我在这里,余安在这里”
求你回头,回过头。
求求你,不要再像十年前那样把我一个人抛在原地,爱我护我的人都死了
我只有你了。
可她看到的,却是陆允时抱着怀里的人,逐渐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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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允时冷着脸抱着定安郡主,极力拉开与她的距离,“郡主请自重。”
定安受了惊,害怕地将头靠在陆允时的怀里,“本郡主受了惊,你身为大理寺卿护我是合该如此!”
陆允时眉眼间不耐,若不是方才荣亲王亲自施压,以虞家冤案来压他,说道他若是不去将郡主好生带回来,那桩案子便就此罢了,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左右不过是将人从人群中带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虞家的案子少不了荣亲王出力,没有他在中间调和,他无法绕开那些朝廷命官。
至于他父亲陆闵当年那道圣旨到底是他传的,陆允时信不过他,即使陆闵是他的亲身父亲。
人一旦进了官场,被污浊浸染,谁又会是当年的那个朗月清风般的父亲呢。
他本想带着人救走,不曾想定安郡主那般难缠,他不抱她就不走。
陆允时握紧双拳,愤怒地将人抱起往回走,浑身都是暴躁的气息。
定安郡主在他耳边不停聒噪,陆允时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再有几步路就到了。
怀里的人对他来说,像是瘟疫一般,他越走越快,脚步匆匆。
可是恍然之间,他好像听见了余安的声音。
陆允时脚步一顿,他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