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哥哥控制轮椅往门口走了一些,我爸也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敢相信,洛叔叔的儿子如今变成了这样。
“迦楠啊,”我爸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想拍拍阿楠哥哥的肩,但手最终没有落下去,“你、你这些年……”
阿楠哥哥笑着说,“伯父,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
老头皱眉,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拦下来了,“爸,阿楠哥哥专程来看你,你都不让人家进屋的吗?”
“对对对——”老头侧身让阿楠哥哥进屋,阿楠哥哥则说,“伯父,您先进。”
我撑着门,也对我爸说,“爸,你先进来,我帮阿楠哥哥拉着门。”
老头依言先进了屋,然后看着阿楠哥哥自己操控轮椅进来。他的目光里,有疑惑,有惋惜,更多的则是心疼。
阿楠哥哥一进屋,老头就拉着阿楠哥哥聊起来,从洛叔叔去世那会儿,一直问到阿楠哥哥大学毕业,阿楠哥哥呢,也不嫌烦,跟汇报工作一样,汇报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他说的事情,和我之前了解到的也差不多。
聊着聊着,我爸的目光还是落到了阿楠哥哥的双腿上,我知道的,带阿楠哥哥见我爸,他肯定想要问这个的。
只是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阿楠哥哥到底是怎么受得伤,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告诉我爸。
然而,老头压根没有问阿楠哥哥腿的事情,他只是让阿楠哥哥抬了抬手,然后拉着阿楠哥哥略微蜷缩的左手,心疼地说,“迦楠,还疼吗?”
阿楠哥哥摇摇头,“伯父,很多年了,早就没有感觉了。”
老头又捏了捏阿楠哥哥的右手,“迦楠,你使劲握着我的手。”
我看到阿楠哥哥尽力了,但其实也只是虚虚环住了我爸的手而已,老头看看阿楠哥哥,又看看我,眼神里尽显悲哀。
良久,老头才又开口:“迦楠,我们阿锦说你搬回龙城了,是吗?”
“是的,我现在也住在养老院对面的小区里。”
老头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他转头对我说,“阿锦,正好你以后……不,我是说,你们年轻人住得近,可以互相多照应照应。”
我自然没问题,我戳了戳阿楠哥哥的胳膊,“阿楠哥哥,以后要多多照顾照顾小妹我了呦”
阿楠哥哥抿嘴微笑,对着我爸说:“伯父,恐怕我没什么能照顾阿锦的。”
老头把我的手放在阿楠哥哥胳膊上,“阿锦,你小时候我工作忙,你妈又走得早,总是麻烦迦楠照顾你。现在也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既然都住一个小区,你以后没事就去看看迦楠,他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不能推辞。”
“知道啦!”我趴在老头的背上,像小时候一样,“爸,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了?”
阿楠哥哥皱着眉看我一眼,他大概没想到还有吃饭这回事。
老头站起来,看了一下阿楠哥哥的轮椅,随即又坐下,“算了算了,养老院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带迦楠,你们两个年轻人出去吃吧!改天再来看我好了。”
我其实没想现在走,主要是还没有跟老头说清楚我和阿楠哥哥的关系。但是阿楠哥哥背着老头拉了拉我的衣服下摆,小声对我说,“阿锦,我们走吧。改天再来。”
既然他要走,那我也不好强留他。有些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阿楠哥哥身体变成这样,还需要老头好好消化,要是现在立马告诉他我和阿楠哥哥在谈恋爱,恐怕老头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