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趁着还没春耕,陈云州迅布了一道命令下去:征集青壮年修补城墙,每人一天一斤粮食,全凭自愿,庆川府辖下百姓都可参加。
庆川城的城墙已建了好几百年,这期间虽也经过一些修补,可到底还是历经岁
月和风霜侵蚀,有很多地方的砖块掉落,出现了裂缝或是缺口。
平时这点小问题对厚实巍峨的城墙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战争起,兴许这就会成为敌人的突破点,所以修城墙迫在眉睫。
而水泥成为修筑城墙的重要粘合剂派上了用场,城墙表面都被涂抹上了一层水泥,抹得特别平,晒干之后,表面会很光滑,增加攀爬的难度。
绕庆川城一圈城墙有好几十公里,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数万百姓夜以继日,也用了两个月才将城墙修补完成。
这时已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又一年春耕到来。
与此同时,郑深的朋友也回信了,详细地给他们讲了江南这场动乱的缘由和当前的局势。
去年八月,正逢秋收之际,江南突暴雨,倾盆大雨下了五天五夜,江河泛滨,湖水漫灌,无数的房屋被冲毁,一些地势较低,又临水不远的城镇也被大水湾没,繁华的江南瞬间化为了一片汪洋沼泽。
无数百姓只好坐着木桶、木船、木头逃生。
八天后,水
位才逐淀下降,半个月后,大水终于退去,留下了满地狼藉,即将收割的水稻、大豆等作物尽数被冲走,到处都是淤泥,沼泽。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百姓回到家乡,看到的遍地是淤泥、冲毁的树木,还有人和动物的尸体,现他们的家早就没了,回来也无家可归,无物可吃,甚至连野草都找不到,只有比较高大的树皮树叶可以充饥。
而且暴雨过后又迎来了一段时间的高温天气,尸体腐烂臭,蚊虫激生,也无人管。
官府的救助迟迟不到,直到九月中下旬,才来了第一批赈灾粮,而东数量非常少,不能满足这么多灾民下所需。
更致命的是,因为这段时间很多百姓饿了就随便抓起动物、鱼吃,甚至是死掉的动物尸体吃,喝的水也都是露天的生水,有部分人出现了腹泻、高烧等症状,而且
这个群体还在扩大。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
赈灾官员一看这情况就意识到灾区可能生了瘟疫,生怕传染到自己,屁滚尿流地滚回了京城向朝廷汇报这情况。
朝廷对此的措施是将这些灾民隔离起来,两座县城因此被封。
这本来并没有错,传染病最好的防治措施就是隔离,以免继续扩散传染,然后再想办法救治,消灭疾病。
但朝廷没有为这批隔离的百姓提供任何的粮食、药材等生活必须物,几乎就是让他们在里面活活等死。
此举彻底激怒了这些百姓,于是他们拿着锄头、棍子冲破了朝廷的封锁线,杀了守卫,冲了出去,沿路抢劫,先是那些大户人家,然后队伍越集越多,最后蔓延到直接去抢官府的粮仓。
地方官员连忙调遣地方官兵去镇压。
可一州通常只有两千人左右的地方常备兵力。
而东这些人并没有严密的训练,装备也非常普通,战斗力很低,平时仗着人多剿剿土匪,护送田赋进京还行,让他们上阵杀敌,敌人还没来,他们很多自己先乱了阵脚。
尤其是这些地方官兵中很多都是本地人,家乡遮难,死亡、逃亡中很可能就有他们的亲人、朋友、故交,所以这些人在战斗中也不尽力,有些甚至临阵脱逃,投奔了乱军。
最后导致官府剿匪越剿越多。
到十月废,乱军已经占领了五个县,甚至还组织大军攻打过余州。虽然最后因为余州城墙高厚,乱军没有有效的攻城设备和充分的后勤补给,再加上余州知府带人固守城门,龟缩城中不出,乱军久攻不下最后只能放弃。
此事传回京中震惊了朝野,皇帝非常愤怒,一口气斩杀了数十名赈灾官员和从江南逃到京城的地方官员,然后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招抚这些暴民,因为他们是迫不得已落草为寇,
若有地可分,有粮可种,生活安定,不少都会放下武器,重新回归农田。
正好江南这次水患口口死了数百万人,许多田地荒药,沦为无主之地,分给这些百姓也可迅恢复农耕,来年国库多少有些进项,还能节省一大笔打仗的费用。
另一派则主张出兵剿灭这些乱臣贼子。若是不严惩,大燕王朝的威严何存?其他各地的百姓以后群起效仿如何是好?难道下次朝廷也要妥协招安,还要给这些乱臣贼子高官厚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