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说!”沈万银一喝,许姨娘吓得跪在了地上,“老爷,这些都是我省吃俭用买的,我好歹跟你这些年,哪能没点私房钱呢。”
萧氏站在沈万银身边,冷笑一声:“想不到我那血玉珊瑚没找到,到找出了你的宝贝?想我那血玉珊瑚,可也不见得比你的这尊白玉观音值钱呢。”
在这堆财物里,正中立着一座羊脂白玉的观音像,有一尺多高,这观音晶莹剔透,做工精致,可不跟那血玉珊瑚价值相当吗?
沈万银恼火:“这观音又是哪里来的?”
许姨娘嚅嗫着:“自然是前些日子别人送的,不过是些夫人之间日常来往,很正常嘛。”
沈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日常来往?这天上掉馅饼了,别人白白的送你观音像?”
她的目光转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正是桃儿。
桃儿一双眼看着她,只见她点头,便哭着扑了进来跪在了厅前。
“老爷,奴婢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沈万银看她突然跪下,吃了一惊:“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自从姨娘掌家,沈家从上到下无一不克扣的,主人家的东西倒还好,扣得不明显,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下人,扣了三分的有,扣了五分的有。奴婢本来每个月寄月银回家养家的,到如今,连银子都没得寄回去的了,家里的老娘病的厉害药都没钱吃,还请老爷做主!”说罢,桃儿嚎啕大哭起来。
沈万银目瞪口呆的听完了桃儿的哭诉,差点没被沈姨娘气死。
沈家是富户,家用的钱自然不少,她这么一扣,大约多半落入了自己的腰包,这些金玉珠宝自然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苦了这些下人。
许姨娘回头,恨恨的瞪着桃儿,眼都瞪红了。
这该死的丫头,敢出首她?现在这个家,萧氏病没好,只能是她掌家,倘若夺了她的掌家之权,还有谁掌家?她回头就把桃儿给撵了。
“老爷,你别净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哪有克扣他们?只是管得严了就来诬告我!”许姨娘哭的梨花带泪。
沈茹将手里的账簿递过去给父亲,讥笑道:“姨娘,你还真是清白啊。你扣了多少钱,贪了多少钱,你这账簿里头应该记得清清楚楚吧?”
许姨娘傻眼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那本账簿,她怎么忘了,自己把这些账都记下来了呀!
沈万银翻看了账簿,顿时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掷在地上,跳起来就踹那女人一脚:“我让你贪!你这是要春陵县的人戳我脊梁骨啊!我沈家从来都不克扣下人,说出去春陵县的人是要骂我不仁不义的呀!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
女人满地打滚哭叫着:“老爷,看在凌儿的份上!你饶了我!你要是打死我,谁来照顾凌儿!我可是他亲娘啊,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呀!”
沈万银踹了两脚,因身子胖重直喘气,这一次真真是被她气死!克扣下人的月银不说,连大房和嫡女的饮食衣物全部克扣,钱都进了自己的腰包。外头所谓的应酬,那些妇人送她的金银珠宝全都收下,也不管别人求的是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女人完全是在给他招祸啊!
“从今天起,你在自己屋里好好反省,不许掌家,把掌家权交出来!”
许姨娘不甘心,抹着眼泪说:“我知道这次你没法轻易饶我,可是我也是想好好管家的呀。老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做,这些财物都交给你掌管还不行吗?再说了,大姐身体不好,你忍心让她操劳犯病?说到底,这内宅得要个吃苦耐劳的人呀!”
沈万银嫌恶的睨她,知道她不甘心,可是他只一个夫人一个姨娘,这后宅通共就这两个能掌事的女人,许氏不行,萧氏也不行,那到底谁行?他犹豫了,左右为难。
突然之间,只见长女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跟前:“爹,女儿愿意掌家!”
☆、杀鸡儆猴
沈万银震惊的看着女儿,虽然她是嫡长女,打小就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好生教养,可是一个十五岁刚刚懂事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就要掌家?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茹茹……”沈万银恼道,“别胡闹!起来!”
沈茹并没有起来,她固执的跪在地上,目光坚定的看着父亲:“娘身体不好,姨娘贪污不能掌家,爹左右为难。难道爹愿意让娘带着病体操持家务,还是说放心再把内务交给姨娘处理?两样怕是都不行吧?我既然在家里,身为长女,愿意为爹分担家务。”
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的确左右为难,不过沈万银叹了一口气:“爹知道你孝心,可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懂这些?且不说你懂不懂,你正值青春年少,今年虽然退了段家的婚,但是年底前怎么也得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将你聘出去,年纪一大保不齐还找不找得到登对的人家。我做父亲的怎么能为了家务事误了你的嫁期?你这话,说的不长远,不中用啊。”
沈茹知道退婚之后父亲一直在物色人家,奈何春陵县中流言蜚语还未平息,一时半会不好谈论婚姻。一旦流言平息,大约也是要尽快让自己出嫁的。她如果真找借口赖在家里,街坊邻居又该说三道四,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沈茹打定了决心留在家里,思量了一番断然的说:“爹,我可以招赘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