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
布达拉宫自然不能去了,二人回到敦煌城中,已是傍晚。天空中白云飘浮,变幻不定,时而形似奔马,时而状如玉兔,时而寂然不动,一如静物。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命运真是变幻莫测,喜怒无常。项义,李雪均经历了灭门之祸,入游侠盟后,才得以报大仇,又幸得爱侣,继得“赛鲁班”、“吴家堡”等助力,生命曙光初见,竟又遭此际遇:违心刺杀恩人。入夜,二人商计许久,不得要领,最终只得决定,先练好法术,其他以后再说。次日,二人洗嗽完毕,也不出门,就在房中练习起定身术来。
仙家法术,说来玄奥,但得其要领之后,练来却事半功倍。半日之间,二人已对口诀手诀十分熟练,自不免要尝试一番。
只见李雪口中默诵:“日出东方,黑黑阳阳,不知太极,现在何方?老君赐吾五把锁,一锁汝的手,二锁汝的腿,三锁汝的身,四锁汝的心,五锁汝嘴不做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罢,手中捻诀,往项义一指,项义竟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已被定身。李雪见了,拍手大笑道:“坏郎君,看你还坚持刺杀恩人否?我就将你终身定在此处,永不解除,看你还能怎么样?”笑罢忽有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项义见了,不知所措,怎奈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暗自着急。
自此以后,二人又为是否刺杀荆忌而几次争执。二人亲密无间的情感似乎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缝。在项义看来,这血腥的世界里,谈情感无疑很傻很天真,因为无论后世还是今生,他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要不是因缘巧合认识李雪,他绝对是只讲利益,不讲情感。李雪则不然,她认为自己大仇得报,虽因情郎项义之出生入死,但游侠盟之恩德,亦不可或忘。因此,游侠盟总盟主荆忌,虽然她只见过一面,但他却是她的大恩人,这一点她也铭刻在心。
项义二人几乎是一步三停的往游侠盟总部而来。不去执行任务,神出鬼没的仙家孙长老那莫测的手段,无边的神通,岂是他们可以知晓和防范的?躲得过初一,焉能躲得过十五。去找“赛鲁班”和“吴大彪”?只会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连累;去落仙洞找仙师护庇?却不知仙师可有此能力?再说七夕之期已过,欲找也无门。况且,游侠盟的假期已将届满,无论怎么样都要回去面对了。
要说服李雪显已不能,项义打算单独行动,形成既定事实再说。于是一路无语,二人浅笑嫣嫣,耳鬓厮磨的旖旎风光,已是昨日花黄。李雪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该生谁的气:生项义的气,他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在很大程度上他也是在为李雪着想,不该气。生孙长老的气,人家是仙家大派长老,自己一凡夫俗人,天上地下之别,气不着。生自己的气,自己能薄力鲜,无力抗拒,气也无用。
往日,只要项义对她一笑一瞥一抚一抱,无论天气多么寒冷,她立即浑身滚烫,耳热心慌,不能自抑。而今,昔日的“坏郎君"手足无措,不敢越雷池半步,李雪自己竟也心似冰冻,再无半点激情。
终于来到游侠盟总部,荆忌竟然也在总部,王帅、张中行还有其他几个钻石杀手也赫然在坐。见到李雪脸色,荆忌含笑对项义道:“项义,你是不是欺负李雪了?她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项义苦笑摇头。“算了,看你二人如此疲倦,回去休养十天,十天后再来领受新的任务吧!”荆忌挥手说道。
二人出得总盟,寻了个空闲的农户租住安顿下来。李雪不言不语,只是坐着发呆。项义正欲起身弄点吃食,忽然腰间一阵颤动,项义取出一看,竟是孙长老给的那块玉如意,上面赫然现出一行字迹:还有四十五天!李雪见了,脸色更加阴沉。
次日清晨,一抹朝霞映红了半边天际,七彩霞光之下,远山朦胧,如幻似真。二人不约而同,齐声问安,又同时抢着做些吃食,吃食之多,远远超出二人食量之外,兀自犹嫌不足。李雪又弄来数坛陈年老窖,和项义谈笑对饮,浑如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李雪一盏接着一盏的给项义敬酒,感谢他帮她报了大仇,感谢他对她的好,感谢他对她的爱,感谢他让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让她体会到做人妻子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项义也一盏接着一盏的回敬,感激她对他的好,感激她给他的爱,感激她让他明白了这世间除了刻骨的仇恨,竟然也还有刻骨的相思和爱恋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西下的斜阳穿过门外的树梢,在这农家小院中投下长长的阴影。李雪也不言语,站起身来,就在小院中为项义舞蹈起来。李家虽是旁支,也算世家,李雪自小耳闻目染,歌舞弹唱自不陌生。以前皆因心中只有仇恨,是故没有心思歌舞纵情。此时她彻底放开怀抱,为自己心爱的人做最后一歌一舞,一似那荆棘鸟将身体用刺穿透,然后用全部的生命潜力来歌唱一回一般。
李雪舞姿初时舒缓,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仿佛都在诉说着无尽的相思;继而渐趋迅捷,仿佛情犊初开的少女一般,热情奔放,情不自禁;继而更加迅捷,飘逸如风,但见玉臂翻腾,波浪滔天,仿佛是在燃烧自己所有生命和激情,给自己心爱的人献祭一般许久之后,李雪萎顿于地,仿佛终于燃尽了自己最后一丝激情和全部的生命潜力。
午夜时分,李雪恢复过来,不顾项义再三劝阻,坚持要与项义相拥而眠。顷刻,二人激情燃烧,烽烟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