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洛大娘子两者皆犯,已是触了主上的逆鳞,就算之前他顾念旧情,也必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对了,还得加上一条,不敬主上之罪。
明明主上已经说过,前事不计来着。便是卫鹰此刻提出了异议,她只要老老实实地等着,主上自然会驳了他去,哪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儿。
可惜了洛大娘子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了,明明和主上站在一起,勉强般配来着。
想到这里,他心下也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墨公子行礼道:“主上。无论之前如何,现在洛大娘子也已是我亲卫中人。便是依了卫营主之意,也应交由我亲自审讯,不便假手棘卫才是。”
这已经是卫苍念在相识一场,能做到的最后的回护了。
一滴泪水慢慢地滑了下来,落到了洛千淮的衣襟上。墨公子的目光随着它移了下去,落到了氤暗了的樱黄色锦衣上,变得晦暗不定。
“卫鹰。我方才说过了,前事不论。”他缓缓地说道,声音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你可是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极重,卫鹰立即回身跪了下去,连带着卫苍与火月两卫卫主,也同样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墨公子既不叫起,也不再看他们几人,而是看向了洛千淮:“卫莲。你既有良医之能,又解了八骏图之秘,才能卓然。眼下屈居亲卫一职,只是非常时期的情非得已。墨在此可以允诺,若你能全心效力并无二心,日后必会放你自由,如何?”
洛千淮经过前面一番发泄,酒已是醒了一大半,回想刚才自己做的那些事,正在后悔酒后冲动,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尤其是后面极为悦耳的“自由”二字。
所以说,她现在签的也就是个限时卖身契,以后还有恢复自由医身份的那一天?
身份暴露,她自然也想过要借系统之力逃离,可是对方既然是个组织严密人手众多的黑社团,又早就摸清了自己的住处,她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上一次她是诈死逃生,方才逍遥快活了几天时间,时间久了大概也照样会被人家查出来,还不如就此躺平,在黑社团里当条咸鱼混日子呢!
不过该有的待遇,还是必须事先谈妥为要。
“主上。”她作了个揖礼:“请问当了亲卫,有没有工钱可拿?”
“自然是有的。”墨公子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向上勾了勾:“亲卫每月可得麟趾金一枚,若额外需你救治伤患,再按次计酬。”
洛千淮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一事:“我还有一不情之请。既然谷中设了药庐,那我能否申请与薛郎中一般,成为谷中医者?反正同样是为主上效力,也未必要一定要做什么亲卫吧?”
墨公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可。”
“为何?”洛千淮不解。
墨公子却不再回答。
“卫苍,你带她下去,教导她亲卫职责条例,明日起便当值吧。”
我的心为何那么痛
卫苍强忍着心中的波澜,带着洛千淮出了门。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看清了洛大娘子在主上心中的份量。
明明是犯了忌讳,换了别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去,偏偏她非但什么事都没有,反倒还能跟主上讨价还价。
不仅如此。卫鹰作为履霜营主,主上向来都会礼让三分。
可今日为着洛大娘子,他却当着火月卫主两位下属的面,重重地驳斥了他,狠狠落了他的面子。
现在问题就来了,卫鹰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啊,今个儿被泼了酒又下了面儿,自然不敢归咎于主上,可以他的身份地位,暗地里找洛大娘子的麻烦可是太方便了。
好在洛大娘子就是失了内力,但仗着轻功和点穴,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等会儿还得跟她好好交代交代,凡事要多加小心才是。
他这边想着,就见到了卫岚拿着一本账簿,正候在门外。一见到二人,他立即冲了过来,先是草草地对卫苍行了个礼,然后便满面惊喜地道:“洛大娘子,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洛千淮随意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了一片极薄的竹签:“你来得正好,我还想去找你呢。”
卫岚接过了赌券,目光落到上面自己亲手写的花押上,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在她的脸上身上打量了一圈,不敢置信地问道:“洛大娘子,你,你难道就是卫莲?”
“是啊,如假包换。”洛千淮心情极好:“所以你看看何时方便,把钱给我结清了?”
卫岚面现为难之色,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是来给主上报账的,咱们的事,容后再议,行不?”
涉及到大额资产,洛千淮眼中根本容不下一颗砂子:“什么意思,难道你给主上报的账里,没有把我应得的二百金扣出去?”
“这个……这要是扣了,本次赌局庄家非但没有盈利,反而要赔上百余饼金,所以卫莲你看……”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不是我!”洛千淮气不打一处来:“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碗,你赔不起,就别接注啊!”
想想为了赚到这笔钱,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两世为人第一次与人合谋打假赛,又冒着助纣为虐的风险,献出了诗文情报传递法,更是对于这些赌资的用途进行了美好的憧憬……现在却被告知可能只是一场梦?这绝对不行!
“我可以给你先写张欠条,用我以后的收入相抵,你看行不行?”卫岚额头上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