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摸出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书,翻到早上刚学过的那一页,后挺直腰板,脸上换上单纯好奇,便快步走过去,站在屋子中间做出四下寻找的动作。
“请问,你们知道先生在哪儿吗?”他问。
林靖一迈入这块儿院子,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他才来上学第一天就在书院门口一战成名,不认识他的人实在没几个。
此刻留在这里的都是外乡人,对林羡命硬不硬半点儿不在意。知道他们两姐弟的身世,多的也只是同情。是以没人为难。
梁旬闻声抬起头,见是一个小同学发问,还好意解释了,“先生这会儿不在这里,正在后面吃饭呢,不好去打扰的,你若是想要找先生,再等半个时辰上课前就可以看见了。”
刚好是梁旬回答,这也实在是自己撞上来的。林靖心中一喜,神色却掩饰的很好。
对这个回答,林靖脸上露出的只有失望,但也还规矩的行了个小礼,谢过梁旬。后面站在原地停了停,脚步转向梁旬,显得很是犹豫,“今天早上先生才讲过的一点,我已经有些忘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教一二,不然我怕先生下午问起来,要怪我学的不用心。”
梁旬愣了愣,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点头去接林靖手上的书本,“当然。”
林靖早就想要了要问什么,怎么问最妥,一路下来无比诚恳的问了梁旬小半刻钟的时间。梁旬一一都尽力解答了,遇见自己说不太清楚的地方,脸上还露出惭愧的表情,直说自己读书不够好,还指点林靖去问屋里另一边坐着的一个小少年,“他是这里学问最好的,你去问问他可以多些收获。”
林靖自然还是一副很好学的样子,照着梁旬的话走过去问了清楚,得了满屋子人的侧目。
中午也就这么一下,呆了不过大半刻钟就走了,没半点儿奇怪的地方。
后头两三天里,他都带着书本去问一问,众人也渐渐习惯起来。另外加上林靖的态度端正又很恭谦,对众人都是一样的举止,半点儿看不出和他差不多大孩子的顽皮,更就讨人喜欢。
等到第六七天上时,梁旬与他已经很自然熟络。
梁旬身后从来不乏刻意讨好的人,这是没有办法的,毕竟他爹的身份摆在这里。别有用心的人多了,即便梁旬这样温温吞吞的性格,也难免会不耐烦起来。
可是林靖的接近不同,他半点儿不带功利,也没特意只和他交好。以好学上进的态度让梁旬对他好感倍增。连在家里的时候都不经意对林靖提起一二。
给他爹梁鸿义听了,问,“林靖……可是家里只有一个姐姐的林靖?”
“是,”梁旬点头,感叹道,“人很好学,与之交往也亲切自然。”
他还是头一回在家里提起书院里的同学,梁鸿义听了倒也赞同,“别的不说,每次出摊时他看着就是个较同龄人稳重的性子。
说到这里,再听梁旬说起林靖在书院里打架的事情,梁鸿义反而笑了。
“这有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难免的,”说完又顿住看了梁旬一眼后,起身自己出去练拳去了。
梁鸿义是清溪镇土生土长的人,但是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里均在外头习武。他小时候身子骨也不好,所以给他爹送到一个故人那里习武,日渐锻炼着,总算将身子骨练好,并学了一身本事回来。
二十岁那年娶了早早定亲下来的青梅,后两年才生下梁旬。却不巧染了他小时候的毛病,病情比他原来还重一些,连练武都无法,只能好好的用药调养着,还不知道后面能不能健壮起来。
梁鸿义的性格不像他师傅那样恪守顽固,他当捕快,一则是因为可以将这一身武功发挥出去,二则是中间明里暗里的油水不少,省的活的吃力。
现在这样,一家人生活的和和睦睦,买一个丫头一个小厮的伺候过着,在他看来就挺好。旁的么,都没有他自己家庭和美来的要紧。
唯一要说日子过的有什么缺憾,倒也真有一个。
他这一身武功没人传了。梁旬刚出生的时候梁鸿义高兴了一阵,做好了要将这孩子好好培养的打算,谁知后面有这样的变故,只能不了了之,如今这心思虽然暂时被放到了一边,但也还没有全歇了。
日后那一天有机会,梁鸿义是打算随时抓住的。
时间转而到了正月底,第三次出摊的时候。
这一回林羡做了三十盒如玉膏,家里拢共还有三十个空盒子剩下,差不多到了要另外订做一批的时候。
林羡准备看看这一回买卖的情况,再打算要订做多少,以后每次逢十又惯例卖多少。
桃仁油做的不多,也还是上回的成本材料量,只不过将五十块变成了二十块,还是四四方方的包好。边角的地方林羡仔细的用板子压过,二十块东西平放在一起,从上从下看都是一条线,看着规整舒服。
这个定价两文钱一块儿,看着便宜,但实际上弱都卖光了能得四十文,本钱也不过才十文,利润足有三倍。
每次逢十就有一个小娘子带着弟弟在这里摆摊的事情城里大多都知道了,连着乡下来赶集的都不少奔着这个凑凑热闹买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