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飘越大,越飘越厚。密集的雪花宛如天空下起了刀子。一团赤红色光芒在这漫天飘雪中左冲右撞,所过之处迸射出团团火焰,将冰雪融化。
但这冰雪融化的速度却及不上雪花飘落的速度。远远去,宛如笼中之困鸟,极为狼狈。
漫天鲜血四溅,那团赤红色光芒速度越来越慢,随即重重向着下方摔去,身体宛如被万千兵刃洞穿,炽热的妖血犹如岩浆一般将地面洞穿了数百道小洞。
还未落地之时,本已无力的天妖古凤骤然发出一声微弱的长鸣,妖躯被赤红色近乎金色的火焰包裹,剧烈燃烧起来。
这是它特有的天赋神通,凤凰涅磐当然,以它的血脉等级,还不足以像那些上古妖皇一般依靠天赋神通直接复活,最多只能让重伤迅速痊愈,只不过每一次凤凰涅磐,都会燃烧大量精血。精血燃尽,就是死期。
宿星寒不知以什么手段直接调动了天地之力这可是天人境才能掌握的力量让天妖古凤重伤垂死。这反而激起了这头妖王骨子里的凶性。
一身伤势痊愈后,它下坠的速度不降反增,双瞳愈发赤红,长唳一声。在愤怒
的支配下,天妖古凤拖着那赤红色的尾羽,向地面上的白衣人凶猛扑去,也顾不得之前要杀的晏危楼了。
“人族你该死”
剧烈的狂风迎面刮来,庞大的阴影自天空压下,仿佛满天群星都被撼动。
白衣人仰着头,冰冷的脸恍如神像一般,直直着那扑来的神鸟,目光无动于衷。
他轻咳一声,抽出长剑。
下一秒,一只手按在他肩头。少年的声音总是那般平静而有力“让我来。”
“这么目中无人可不好。”
这一句话则是对着天妖古凤说的。
说话的同时,他身形已然拔地而起,一瞬间飞上半空,向天空上的神鸟撞去,宛如一颗流星撞向熊熊燃烧的赤日。
长刀出鞘,白虹经天
刀光挥出的同时,晏危楼另一只手捏碎蕴道石。涌动的七色光华在半空中交织融汇,化作一团混沌莫名的光晕,笼罩在晏危楼周身上下。
时间在这一瞬变得极为漫长。
玄之又玄的道韵气息包裹着他,让他只觉得自身好似置身于一片虚无的宇宙虚空里,或模糊或清晰的法则丝线从四周游过,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地接近大道本源。
入道者,明道心,生道意,凝道种。
道心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无边权势无匹武力无尽财富无上尊贵似乎都不是。
过往无数画面转瞬从眼前而过,逍遥楼,阴魁门,黄泉宗,寒石城,乃至瀚海秘境他这一步一步走来,或有意或无意发展出了不少势力。但这些势力于他而言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把玩一阵后便将之放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势力首脑,晏危楼并不算合格。那种生杀予夺、前呼后拥的快意,他并不热衷。
他也并非修行起来便沉醉入迷的武痴。
那么他修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此刻,晏危楼的意识置身于一片绝对的宁静中,在道蕴的包裹下,摒弃了诸多杂念,审视着自身的内心,终于惊讶地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上一世他刚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地进入盛京城时,心底雀跃的声音
“有幸再活一世,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我要自由自在,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活得自在”在这片绝对的安静,晏危楼的意识无比清醒,“这真是一个最简单,又最复杂的目标。”
曾经他以为只要放宽心态,心胸豁达,随遇而安,就能活得自在。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自由其实是强者的特权,弱者从来只有自欺欺人的自由。
晏危楼心中一片澄澈,恍如明镜拂去尘埃,唯有恍然一片。
我还是那个我啊,从来没有变。
不择手段地追求权势和实力,企图攀上最高峰,并不是为了俯瞰天下人,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无法妨碍自己的脚步。
晏危楼的意志不知不觉
变得极为纯粹,无形的法则丝线如琴弦一般,被他的意志拨动,淡淡道意弥漫而出这也是一般人晋升入道时最难的步骤。明道心易,生道意难。
道意既生,道种将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