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天,总是风沙肆虐,连日来都不曾歇过,这半日,看着倒是越发严重。段亦骑马跑了半日,怒意渐渐的熄了,身下的马匹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般,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抬头看天,这不过才下午时分,扬起的黄沙就将天空遮了大半,倒是让人分不清现在几时几分。
段亦勒停马,抬头皱眉看了一会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中,还能有什么结果,更别说是遇上了沙尘暴。
当即,勒转马头,段亦驾着马向来时的方向快速奔去。
而沙漠中,明月独独挺胸抬头走了半日,多次想回头,但总觉得回头会被人耻笑,于是便一直这样在沙漠里走了许久,直到鞋里都是沙子,这才停下来准备脱鞋倒沙,在弯腰之际,余光一瞥,身后貌似空空,再转身回头看,果然,身后出了漫无边际的大漠黄沙,别无其他。
一时间,她的神情一怔,眼睛不断在四周搜索,但搜索了好久,除了她自己,还是没看到任何其他物件,顿时,便慌了起来。此时,她的眼里已不复刚才的骄傲和怒意,剩下的全都是惊慌和焦急,原来,他真的只是可怜她
越往前走,风沙越大,渐渐的分不清到底何方才是她该去的方向,裹挟在风中的石子不断打在脸上,叫人生疼。她扯起披风遮住脸,努力想把砂石挡在这层薄薄的衣服之外,可还是不断的有风沙灌进来打在脸上。
一个没站稳,她被风吹的一个趔趄倒了下去,顺着沙坡滚到了一处沙坑处,跌的满脸都是沙子和灰。以往,她何曾如此狼狈过,别说落的满身沙石,就连沙漠也不曾见过。这会儿倒是看着,叫人莫名心酸。
“父皇”
她幽幽的念叨了一句,随即,眼泪便涌了出来。想起往日种种,又想起父皇惨死,身边亲近之人皆被杀尽,今日,自己竟也要命丧这黄沙之中。
越想越悲凉,她不禁开始由最初的默默掉泪变为放声大哭,呜呜咽咽,像个被人抛弃无助的孩子般,在风沙中哭泣。但随即,头顶的风沙却突然停了下来,风声也被隔在了一臂之外。
段亦找了一路,风沙越来越大,吹的人睁不开眼,一个女子,想是走不了多远,但一路找来,却丝毫不见人影。就在段亦以为自己跑错了方向时,却看到风沙中隐隐有一丝青色。驱马向前。等近了才看到她满脸泪水和沙土,头发凌乱的靠在沙堆里。看到她如此模样,段亦心中突然一痛,来不及多想,便翻身下马,拉起披风,将她罩在怀里。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风沙才渐渐停歇,他掀开披风,抖去衣服上的沙尘,看见的便是她脏兮兮的脸,以及泪水朦胧的双眼。
段亦伸手,替她轻轻擦去了脸上沾着的灰尘,两眼相望,一时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捡起了地上的帷帽替她戴上。
“我回来时见你丢了帷帽,特意给你送过来。”
段亦边整理包袱边说了一句,似是在解释什么,但却又极其漫不经心。
她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垂了双眼,神色悲伤,不知在想什么。
风沙已停,天色已黑,放眼望去,尽是漫漫黄沙,不见一户人家,今夜,也是像昨日一般,只能睡在这黄沙之中了。
段亦特意挑了一处背风的沙堆,她不禁风吹又怕寒,也只能这样来减少夜间入侵的寒风了。入睡前,二人并不靠近,中间隔了两个包袱。段亦闭着眼,心中毫无睡意,但看她却面目安详,似睡熟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中,突然听到她痛苦压抑的呜咽声,段亦立时惊醒,转身去看,才发现她面色痛苦,手捂着胸口,额头密密一层细汗。
“你怎么了?”
段亦扶起她,细细观察。
“我,我痛。”
她显然已痛了太久,此时有些口齿不清。段亦将她放倒,解开她的衣服查看,发现伤口青肿,有瘀血流出,这么多日子过去,该是结痂了,但却仍然流着血水,于是,段亦便记起了下在镖上的毒。那日,吸出来的只是一部分毒血,并未彻底清除暗镖所带之毒,而且,这些天来,她也未曾让他瞧过伤口,他便以为她的伤早痊愈了,不想,今日却复发了。
段亦取出包中带的烈酒,按了她道“这酒倒上去,会有些痛。”接着,便往她的伤口处慢慢倾倒烈酒。
烈酒消毒是剧痛,不过她倒是没有叫出来,只不过是紧紧的咬着唇,眼泪在眼中打转,要落不落。直至段亦又上了清热解毒的药粉,将伤口包扎了,她才松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堆上大口喘气。
替她拉好衣服,又将包袱拿开,段亦轻轻侧躺下来,把自己的披风拉过去将两人罩住。风沙过后,月色格外明朗,衬得她的眼神也清亮无比,正幽幽的盯着段亦。段亦目光扫视了一圈她的面部,眼睛微肿发亮,像是仍然含着泪,嘴唇也是红肿的,刚才定是疼的不轻,细看,竟有一道小小的血口。段亦抬手轻轻的抚上那道血口,触感温柔细腻,不禁让人恍惚,恍惚的连这夜色都变得燥热了起来。本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如此情景,怎能不心动,于是,越挨越近,下一秒,便亲了上去。
果然,如同想象中一般,她的唇温暖柔软,瞬间便教段亦心旷神怡,理智不再。她也并未拒绝,而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绕过了他的脖颈,而他则伸手下探,搂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两人都是第一次,谁也不懂,便在辗转厮磨中慢慢品尝,享受这不可多得的人间初情。
次日醒来,正值太阳升起半轮,阳光倾斜着从远处铺过来,洒在两人头顶。昨夜风沙过后,气温骤降,但相拥而眠的两人却并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