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先被太子冷喝一声,委屈到双目含泪,听到后话又顿时冰融雪消。
若不是崔慕青拉着,估计她都要笑出声来。
谢从安顺从的起身行礼。
“小女无才,各位请便。”说罢吩咐宫婢温酒上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走了。
几句小调随风入耳,银衫少年忽的转头,看向少女被风扬起的衣袖。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纤细的身姿迎风而行,裙衫鼓起,好似风中飘来一朵雪梨,幽香沁蕊,被窥见一角倾城之色后,迤逦无声消失于清朗天地,可那铿锵婉转的吟唱又似劲竹挺雪,坚韧隐忍,只待春阳后至,破风重生。
他不知为何会因一个背影动容,亦未察觉到身侧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游湖之后,谢从安又低调了一段时候。
这一日,天还黑着她就醒了,在殿中来回折腾却再也睡不着,索性拿了影卫送来的消息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一看不当紧,发现自己竟又惹出了一场事。
原来她几日未曾出现,宫中竟生出了不少流言。
据说有人见她背影遥遥,在宫殿小径中一闪而过,不过那时将已入夜,难以辨清。
这些无端揣测皆因当日画舫上三个少女间的龃龉。
那日的情形传出后,四处反应皆有不同。
皇帝笑道:“竖子。”
谢侯笑道:“吾儿乖觉。”
当日在场的女子们因她与郑和宜的亲密而窃窃私语的不少,男子提起此事,大多都是副不齿的形容。
只有两人除外。
郑和宜仍是一副谦谦玉润的瑾瑜公子样,无人知他心内所想。
再来便是当日的银衫少年颜子骞。
他是衍圣公最宠爱的小孙子,饱读诗书,文名不在瑾瑜公子之下。因衍圣公溺爱,常年留他跟随在侧,十多年来也未出长安一步。
因常年跟着老人家,自然也是老头子之间的交际多些,无事便泡在书房里,不然便是对着些花鸟鱼虫。
虽有过几次清谈之游,但比起正经官家少爷们吃喝玩乐的本事,自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即便是足不出户亦知天下事,但缺少了游遍天下的迤逦风采,才名总是落在瑾瑜公子之下。
这位颜小公子在朝中颇得各位重臣喜爱,小小年纪已入翰林院任六品侍读,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有人问及当日画舫上的情形,颜小公子答得最是有趣。
“你情我愿,与尔何干?”
册中还附上了当日参与各位的诗作。谢从安随意翻了翻,发现若按照老头子们的审美来看,颜子骞的文名果然是被低估了。
不过还是郑和宜的《塞外曲》更得她的喜欢。
谢从安合上册子,发觉外面的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