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旭?
我下意识地从床榻上面蹦了起来,从窗户间隙朝着外面望去,发现所有的视线都给一道院墙给阻隔,大门紧闭,也瞧不出外面的额场景来。
此时此刻,在这房间里面的可没有一个鬼面袍哥会的人,而青城山的人恰好找上门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由呢?
还没有等我回过劲儿来,先前那个竹竿男和光头铁牛都闪身挤进了来,瞧见我们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那竹竿男语气生硬地威胁道:”两位可别乱动,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身上都中了我鬼面袍哥会首席蛊师曹砾的阴蛇蛊,此蛊一旦发作,吐、泻,继而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再过几日,脸、耳、鼻、肚均有蛊虫翻动作响,全身肿胀腐烂,如果再无解药,三十天之后,千百阴蛇透体而出,吞噬殆尽--后果严重,我便不细讲,这天底下除了曹大师,无人可解,自己斟酌一下!”
铁杆男说得严重,我晓得不但是李腾飞,连我和徐淡定都变成了此中的人质,如此说来,只怕大猪哥早就已经看穿了我们真实的身份,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方才会隐而不露,就等着此刻发难而已。
听到这话儿,我看了徐淡定一眼,这家伙却一副唯我马首是瞻的模样,让我不得不上,于是硬着头皮,鼓作气愤地说道:”我艹,你们这是背地里阴我啊?”
那铁牛嘿嘿地笑,摆手说道:”此言差矣,无论是我大哥,还是我们这些下面的小弟,对二位可都是没有什么敌意的,不过有的东西,适逢其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事关乎性命,咱们狭路相逢,自然不可能将这身家性命都付托于你们身上,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不过就是谨慎而已,此刻我们的对头青城山李昭旭既然已来,那么就已经不关你们的事情了,待到万事皆休,我们自然会给你二人解去蛊毒,大家好合好散。”
这人性格爽朗豪放,说起话来,让人心中生不起恨意来,不过我依旧不依不饶,紧跟着说道:”你这么讲倒是容易,可是却不知人家青城山三峰十二门,个个都是屹立江湖之奇士,焉能任你们任意摆布?要是最后的结果,是你们这几人身死魂消,到时候我们身上这玩意儿,找谁解去?”
我这是试探着说的,语气之间也经过了一些斟酌,颇有些不屑,此为激将法,不过那个亲手布阵的瘦竹竿儿却也吃这一套,当即傲然说道:”我这黎山十三尸门阵布置妥当了,别说是他李昭旭,便算是青城三老亲自过来,也得斟酌一二,看看自己能不能全身回返!”
黎山十三尸门阵?
这玩意听起来可真的有些吓唬人了,何为黎山,此又为骊山,传说中的三清之一,通天教主门下便有一黎山老母,乃上古仙女,为斗佬所化,是上八洞古仙女中的第七柱。斗佬者,先天元始阴神,因其形相象道体,故又称先天道姥天尊,最是了得,而这所谓阵法,一则以太极八卦诸天星斗之术的卦术为名,一则以神仙、来历、缘由为名,能够以黎山而名者,要么就是胡乱扯几句,要么就是有大恐怖。
不得不说,鬼面袍哥会这几天给我的感觉,可真的不是过来开玩笑的。
院子外面的李昭旭朗声喊了好几遍,院子里面都无回音,便直接走到了院门前来,这院门上回给鬼面袍哥会的人弄飞了,此刻虽然补上,但是却也松松垮垮,不成模样,他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往里面看来,口中还扬声说道:”里面有人在么?”
他这话儿是拉长着音调说的,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瘦竹竿儿却是将双手平平推出,然后舞动如风,在半空中一阵滑动,很柔软,平和而坚定,但是身前仿佛有一方大磨需要推动一般,十分缓慢。
然而即便是再缓慢,一句话的时间里,却也妥当了,当他一个揽雀手回望蓝天的时候,只听到远处的麦田那儿传来一阵连绵的炮响,这炮就像是我们乡下死人的时候,放的那种铁炮,就是将火药硫磺塞进铁管子里,一下点燃轰出,声音震天,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却也没有什么威力。
然而那炮响从水田那儿一直蔓延到了院子旁边的时候,我们陡然感觉到地底下传来微微的震动,这摇晃虽然轻微,但是却有一种动摇根基的感觉,我脚发麻,但是瘦竹竿儿却脸上一喜,嘿然笑道:”请君入瓮!”
此言一出,我透过窗户间隙朝外望去,看见外面的天空突然一阵黑暗,漫天的星光全部都化作了血色,天空之上垂落许多旗幡,我一眼望去便有四五面,周遭怕有十三面,笼罩天地,那旗幡十分宽大,一面足有六七米,从云端而落,上面有无数的图案和符文布满其间,将整个空间都给笼罩住。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手持长剑立在院门口,在他的后面,还站着七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皆是一水的青钢剑,在阵起的一瞬间那七人立刻反应过来,结阵而列,长剑高低错落,宛如刺猬一般。
青城山一共来了八人,整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仿佛一柄锐利的宝剑,所向披靡,而他身后的那七个年轻人剑阵一摆,立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同刺猬一般的难以进入,进可攻退可守,端地是应付自如。
然而再多的防备也挡不住鬼面袍哥会这几日的谋算,一来便掉入了坑中,身陷迷阵,这几人也是勃然变色,一边小心防备,一边迷茫地四处张望,那李昭旭更是大声喊道:”要打便打,要谈便谈,鬼鬼祟祟作甚么?有本事的,你们就走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大战一场!”
我瞧见他目光扫过,没有任何焦点,一点也没有朝着我们这儿看来,也晓得只怕是阵成之后,我们这儿便化作了阵眼,隐身入了迷雾之中,他们也看不到。
此阵一出,那瘦麻杆儿激动得浑身激动,冲着那铁牛低声喊道:”此阵乃当年那个叛徒留下来的笔记所作,我这些年来一直苦心孤诣地研究,也算是有所小成,不过却养在深闺人未识,无人知晓,如今阵杀了青城山老君阁当代高手李昭旭,和他们飞剑营的七把剑,我李由便要天下名扬了。”
光头铁牛一双牛眼之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嘿嘿地应承着,然后扬起手中的一对铁拳,冲我们喊道:”都老实待着,你们可也都在这阵中,倘若是想开什么小差,丢了性命,可别怪我老牛!”
他带着一双满是荆棘铁钉的手套,上面寒光闪烁之间,隐有红芒微动,显然是还藏得有剧毒,我和徐淡定互看一眼,老实地朝着后面走开,然后蹲了下来。
铁牛有事儿要忙,也不再照看着我们,而是打了一个响指,这房间顿时就分作了两截,那两人待在一边,而我们周遭的墙上则出现了许多翻滚滑动的明亮刀轮,不停地旋转着,在角落处又浮现出一个满脸鲜血的黑影子,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我们,双眼鼓鼓,仿佛我们一旦有所异动,就会刀斧加身一般。
我们这儿,只不过是防备,而在院子之外,或者说黎山十三尸门阵中的青城山一行人,却是一上来就受到了最猛烈的攻击,但见当那个微胖道人向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天上有旗幡垂落到了他的面前,从上面立刻跳出十数头动作僵硬的阴灵死尸下来,脸上犹如被大火灼烧腐烂过的一般,浑身漆黑,白毛泛起,手中的指甲根根锐利如刀,奋力朝着他横扑而来。
这些是僵尸?
不是,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阵灵,也就是通过法阵的规则做牵引,将从虚无之中抽取核心的力量,然后灌注在事先准备好的阴灵之上,赋予了它们超出寻常的能力。
这样的阵灵既拥有寻常僵尸的手段,也足够凶悍,不过它们对于那从青城山上下来的八人却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但见微胖道人一剑当先,但凡有能够挤到他面前的阴灵死尸,便被他一剑斩落,化作了两半,继而又黑烟一起,无数灰尘洒落,化作虚无。
这人想来便是青城山老君阁的李昭旭,能够让鬼面袍哥会坐馆大哥出面的人,能够斩杀一方坐镇鬼帅,这样的角色自然是不可小觑的,区区阵灵对于他来说不过尔尔,然而他身旁的七把剑,虽说论个人能力并不突出,但是结合在一起来,剑阵牵连,步伐周转,达成了一个完美无垢的防御状况,没有一头能够入得其间,给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那面垂落的旗幡上面,源源不断地跳下那些玩意来,结果全数都给灭掉,虽说源源不断,让人有些绝望,但是也没有展示出多少威力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直处于癫狂之中的瘦麻杆儿冷然一笑,冷哼一声道:”真的以为我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阵法,这般软绵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