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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对甲方爸爸最基本的尊重（第1页）

从和袁家兄妹接触开始，其实沈韵榕脑子里就有了个创业计划，而袁计宣就是她一眼看中的冤大头……不，天使投资人。

“这几天没有向袁先生提起，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要让你先亲眼见证一下那药物的作用，那个药来自我老师不假，但它也是人工制造出来的，需要在实验室中通过复杂的工序合成。当然，我知道，如今的民国还未有称得上这样专业的实验室，那么……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呢？”

“而在实验室中稳定合成的药物，是能够建设药厂批量生产的。从这几天的交谈中，我知道袁先生也是信奉实业救国的，能够治疗肺结核的药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不需要我多说你也清楚。”

袁计宣不是第一次被沈韵榕惊讶了，这位沈小姐永远能时不时让他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沈韵榕继续：“而不止是治疗肺结核的药，一个专业的实验室能够自主研发出更多的珍贵药物，我的老师弗莱明先生在大英帝国如今也在做着同样的事，那么同样的，我们就做不到吗？我们国家就一定要屈居人后吗？”

“沈、沈小姐，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的报酬可以分文不取，但我希望袁先生能够出资建立一个专业的实验室，研究生物医药方向，由我来掌控，这才是我真正想要从事的职业。”

在穿越前的她本职工作就是做这个的，虽然也上过临床手术，但她最终念博士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一头扎进实验室里搞起科研，也许一辈子都突破不了一种技术难关、找不到一种未被发现的微生物、合成不了一种新的药物，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选择了，因为她本质上，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人。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袁计宣不由感慨。

这样的药真的能被中国人做出来吗？困扰神州大地千年的绝症真的可以彻底治愈吗？即便不谈巨大的利润，就这背后划时代的人文意义都叫袁计宣只是想一想就热血沸腾起来了。

沈韵榕却也不想让他太为难，毕竟这样庞大的经费即便是袁计宣都会觉得吃力，他一定是要和家人商量的，“袁先生，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到了上海随时保持联系。另外……如果你作为实验室的出资人的话，袁小姐当然能够得到特殊的优待，比如我本人免费定期的上门服务。”

嗯，买一送一，合理，这是对甲方爸爸最基本的尊重。

袁计宣笑了，他明白这就是刚才沈韵榕拒绝他时叫他先不要失望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这番谈话是完全出乎袁计宣意料的，但他是生意人，即便现在觉得这笔买卖无比划算也不会一口答应下来，他笑道：“沈小姐，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但是就个人而言，你愿意选择我作为合作伙伴，是我应该要感谢你。”

说完这个，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递给沈韵榕：“在商言商，沈小姐提出的方案对我而言也是能够极大获利的，这不应该作为你给我妹妹治病的报酬，你用的药这么珍贵，说是世间绝无仅有也不为过，我实在不能让你吃亏，这里是花旗银行五千大洋的支票……请别急着拒绝，就算你执意不肯收诊金，你把这笔钱视为我的‘诚意金’，为我们之后的顺利合作起个好头，也未尝不可啊。”

五千大洋……鲁迅先生一年的工资……袁公子果然出手阔绰啊。

他调皮地朝沈韵榕眨眨眼：“何况我一向认为，女士应该留有独属于自己的私财才能更好地应对风险，不是吗？”

沈韵榕闻言也笑了，“好吧，那就谢谢袁先生了。”

两人交换了在上海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沈韵榕拒绝了袁计宣想要送他们一程的提议，两人正式握手分别。

袁家兄妹先下船，沈韵榕带着张书婉和二等舱的旅客一起摩肩接踵地挤上了岸。

上海的外滩码头此时热闹非凡，除了急着卸货搬货的力夫、旅客在吆喝，路上各色汽车、黄包车穿梭往来，鸣笛声夹杂着烟童、报童、以及吃食小贩们各色叫卖声……

而向远处望去，这座远东第一城才影影绰绰地逐渐展露出她摩登迷人的面貌，望着那些尚且还能够窥见故乡痕迹的万国建筑群，沈韵榕心中不由怅惘和感慨，十里洋场，果然名不虚传。

张书婉正左右张望，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服：“不可能的，哥哥怎么会没派人来接我们……”

“你不是知道地址，何必等人来。”沈韵榕已经谈好了两辆黄包车和一辆运行李的骡车，张妈跟着骡车，“你可以继续等，也可以坐骡车，我先走了。”

“不要，嫂子等我！”张书婉平时表现地再老练，一个小姑娘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可避免地露了怯，她是死活不肯离开沈韵榕半步的。

两人坐着黄包车一路穿街过巷，进入了法租界，停在了福南路22号一处颇为气派的欧式建筑前。

这里就是之后短暂的居住之地了，沈韵榕还算满意。虽然张家也是个富户，但是要供张书乔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中地价最高的法租界里租这样的公寓，也必然不轻松……看来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还真是会享受。

公寓里的前台小姐烫着卷发，眼睛长得很高，一看眼前这两个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听说他们找住在408的张先生，翻了翻记录本，直接说：“密斯特张没有登记访客，骚瑞，我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还是先联系他再说吧。”

张书婉被眼前的摩登女郎的行为和洋泾浜英语镇住了，呆呆地回：“不、不会的！祖父亲自给哥哥发了电报的，麻烦您再查查……”

前台小姐翻了个白眼：“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ok?”

“欧什么……意思？”张书婉更呆了，她在彭县自然是没有机会学英语的。

前台小姐脸色更臭，终于崩不住吐出了上海话：“弄则土包子……”

沈韵榕差点被这两人给逗笑了，她拿出了自己随身行李中的一张纸递了过去，正是从张老太爷手里要来的婚书，本来是为了和张书乔离婚做准备的，现在先派上了用场。

“认识字吧？这是我和408的张先生的婚书，我是他的合法太太，所以无需他的同意，请你立刻带我们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