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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屌毛了没有（第2页）

“去你娘的吧！”

俺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俺脑子里一片空白，咋样把老雷拍翻在地的，咋样被人拉开夺走了铁锨，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啥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俺疯了。老司挡在俺前面，嘴巴一张一张，像播放无声电影，直到听见他说：“你这娃子，咋恁大火气嘞！”俺才逐渐恢复理志，但余怒未消，四处找硬家伙非要弄死老雷。几个人死死拉住了俺。

“你也不打听打听俺王武周是谁，是受你这鳖种气的人不是？”俺最后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俺一打成名，不但老雷不敢招惹俺了，连老司也不敢了。老司在解劝俺的时候，俺警告他，别再招惹俺，否则，俺割了他那玩意儿。舅爷过了几天才知道这事，他把俺叫到他的屋子里，好言好语问俺情况。俺看着舅爷塌拉着的眼皮子，想起俺娘说的“关公眼”，睁眼就要杀人，便多了个心眼，没敢实话实说，或者，这的确也是件丢面子的事情，说不出口，于是，俺就说，舅爷都是俺的不对，只要让俺在这儿干活，认打认罚，绝无怨言。舅爷给俺上了一支烟，没再说什么。事后俺听说，舅爷知道这事后当即就让老司通知俺滚蛋，老司替俺说了好话。这家伙一定预料到，一旦撵走俺，局面就得混乱，他怕俺对他下手。

因为俺折腾得这一下，晚了十几分钟才赶到了干活地点，三分厂行政科的彭科长在办公楼前大约等得有一阵儿了，见面劈头盖脸就把老司训斥了一顿。老司点头哈腰、一个劲儿赔不是，但他俩显然是老熟人，老司给彭科长上了一支烟，便又像没事人一样说笑起来，变脸变得比演戏还要快。俩人背着俺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老司叫俺，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瞪起了眼，“那娃子，叫你嘞，听见没有？”旁边的人捅捅俺，俺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俺，俺紧走几步到了他们近前。

“你给彭科长说你多大了。”老司说。

“差俩月十八。”年龄的事，出发之前老司就交代过俺，他让俺报十七，俺想想还是这样报比较稳妥，于是多报了十个月。

“身份证拿出来。”彭科长说。

“出门时忘带了。”俺说。

“忘带就是理由了？”彭科长一米八的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俺，天然具有压力，“回家拿来再上岗。”

“娃子们出门不容易，来了，咋也得干两天再回去，彭科长，咋弄？给个面子。”俺正在为难，老司接过去话头。

“你说的到轻松，你来当科长算了。”

“咳，俺那是这块料。”老司一哈腰，又给彭科长上了一支烟，“下不为例。”

“这也错劲儿太大啦！”彭科长对上火，说道。

“咳，乡下人哪儿会跟城里一样，十七岁能长这样就不错了。”

“胡扯淡，我看你就是跟我打马虎眼儿，别想着干的是计时工你就给我瞎凑合。”

“领导英明，俺肚里就是有根蛔虫也逃不过你的眼，不过，这次你真得相信俺，这孩子真是营养不良，人小毛齐，顶个人使用。”

舅爷的活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包工包料的，一部分是按人头计算的计时工活，精兵强将都在包工包料的活上，老弱病残都出来混计时工。彭科长不关心老弱病残，单单关心未成年，是因为厂里有规定，不允许使用，一旦出问题，就要丢乌纱帽。把这道关，是为自己。

彭科长被老司的话逗乐了，“你验过？”

“当然验过，不然咋敢往你这儿带。籽儿饱得很嘞！”老司一夹肩膀，挤弄着眉眼说。

“你这家伙！安全教育了吧？招呼着，别给我弄出事来。”

“你放心。”老司拍拍胸脯说，“有事找俺老司。”

“我可给你说了，就这一个，下不为例，再要是给我弄一个来，两个都得走。听见没有？”

“当然，当然，一定下不为例。”彭科长没有再说什么，布置了当天的任务，摆摆手就走了。

司队长送走彭科长，转脸便对俺说：“看见了吧，容易不容易？就那你还不高兴嘞，俺还不知道去跟谁不高兴嘞。中啦，老彭这一关算是过了，下来，去基建处那边儿干活还有张工那一关嘞。”

俺就这样让留了下来，靠的是老司。

三分厂的活并不复杂，跟在乡下干的活没什么两样，收拾一处废弃的院子，不需要什么技术。俺头天干活，不知道里面的哈数，干的很欢实，能出十分力就不出八分力，别人却都干干停停，盆大的水泥块都得俩人抬，一辆小推车三人推，前进乡那两个瘦的像大烟鬼的家伙，他们不但不好好干活，还躲到墙根起，画了个棋盘，捡了几个石子、崴了几根小木棍玩起了游戏，勾引的其他人也去围观。老雷不管不问，还给他们站岗放哨。俺很看不上他们这样，但也无可奈何。

吃过午饭，老司把老雷和前进乡的一个人抽调了出去，下午实际出工人数只有六人，但老司却交给俺一张八个人的记工单，让俺收工的时候找彭科长签字。俺愁得都不知道该咋办了，因为彭科长每次来工地都要查验人数，一下子少俩人，咋也不好糊弄。

“看你那成色，”老司看出来俺心虚，于是说，“放心大胆去找他。”

下午彭科长来工地，看到人数不够，问俺是啥情况？俺说去厕所了，说回去拿工具了，说去倒垃圾了，就是不说抽调走了，彭科长好像很好糊弄，也就信了，没有深究，下班时找他签字他也签了，而且还把八个人改成了十个。

老司拿到签工单后，当即任命俺为临时小班长，负责三分厂那边的事情。既然让俺负责，俺就不会照老雷那干法弄，紧催慢赶，就这样，那些看起来只有五天的活也干了九天半才完成，俺觉得很没脸面，没法交代，没想到老司听说活已干完，竟然一蹦老高地骂俺吃里扒外，说俺干快了，让俺对富余出来的人员负责，不然，扣俺的工钱。他到舅爷那儿告了俺一状。

“武周，你这孩子太实诚了。”

舅爷把俺叫到他屋里，吸完两根烟，才叹口气，对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