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值当的。”
“你啊,这都要出嫁了,还是闲不住。”许双娣朝与她隔着小桌坐下来的妹妹轻摇了下首。
说罢,顿了一下,又道:“过两天,你也是当媳妇的人了,有得你忙的,这两天你就歇歇罢,听姐姐的话。”
“我听姐姐的。”许双婉便笑道。
见她脸色只是有点苍白,但也尚能一看,看不出惊魂未定来,许双娣想起刚才见母亲时,母亲脸上的欲言又止,这厢越过桌子,握住了妹妹的手,又抬起眼朝屋里的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见下人们知晓礼数退了下去,方才道:“母亲也是不得已,你要谅解。”
许双婉这两日也是在母亲那留的时间不多,也就每日去请个安,就托口回来了,这也不是她们母女因前几日嫁妆之事起了间隙,而是前两天母亲与她又开口旁敲侧击地说了让她往后恪守规矩,少回娘家之事,母亲这已经是把她当归德侯府的人待了,由此,许双婉也是不好多在她面前逗留,让她为难。
这种事,不是只要姐夫不如她意就会回娘家说道的长姐能理解的,许双婉也羞于提起此事来,这时也是点头道:“知道的,姐姐莫要担心。”
许双娣见她还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便怜惜道:“造化弄人,姐姐也是伤心,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莫要让父母亲与姐姐担心。”
“双婉知道了。”
许双婉也一如往常般跟大姐小心言语,许双娣也是轻言起了丈夫的身体和婆家的事情来,不过,她倒不再像以往那般在妹妹面前言道她丈夫的木讷与公婆的不好来了,说的都是丈夫与夫家的好话。
这妹妹这一嫁,以后来往的不多,姐妹俩以后身份还能不能相提并论还不一定,这种容易留下痛脚之事,也不好与她言道了。
许双娣也知道妹妹不是那等人,为人还是可靠的,但谁也不知道以后之事,她这还是防着点好,省得她把妹妹当妹妹看了,妹妹日后却拿这些事对她说长道短。
直到祖母房那边来了人,请许双娣过去,姐妹俩才止了闲话家常,晚上许双婉也没去母亲房里用饭,而是让采荷去取了饭食回来用,她则忙着给宣长公子做衣。
这次宣家请的保媒人,是姜太史的一个学生的夫人,那位大人是在外颇有一些名声的翰林院大学士,这位大学士夫人保媒那天跟她说了好一会话,不等许双婉问,就把一些待嫁女未出嫁前该知的夫家事都告知了她,为人很是妥贴知意,其间说话又是温言笑语,让人如沐春风。
宣家给的聘礼不重,但也很不轻了,许双婉看过礼单,其中还有三样重礼还是之前先皇们赐给归德侯府的至宝,尤其为首的花冠,是六宝彩凤冠,这是侯府传了百年的传家宝,与宫里的那顶只能由皇后佩戴的九宝彩凤冠出自同一个巧匠之手。
虽说除了这些重礼,别的没有太多,尤其不喜她的二婶故意言道归德侯府也就能拿出这些上了年头的老物件来了,新式的珠宝一样也没拿来,但许双婉还是觉得归德侯府在她长兄重伤了府中小公子后,还拿出了传家宝来为聘,也是存了娶了她进门好好当媳妇待的心的。
她的嫁妆已是全订下来了,母亲给的占了一半,公中给她添了一半,这份嫁妆也是一般富贵人家出嫁姑娘的随嫁,不算厚,但委实也不算薄了,遂许双婉不再去想父母与祖父母那两头的心思,也觉得这份嫁妆已是不错了。
要不然,按这些日子以来家中人对她的种种戒心与轻慢,要是削减她两分,她也是有苦不好说。
且依许双婉看,侯府也是知礼的勋贵人家,就是侯府不如以前了,长公子就是没那些得看重的贵公子般风光,但他也是个知礼的人,而为人丈夫者,知礼则已立,就好过很多人了。
所以许双婉静下心来,也就不多去想伤心之事了,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不去多想父母亲厚此薄彼的事来,也早有应对之法,便沉下心来想在出嫁前给宣长公子多做一件冬衣来,算是她一番心意。
这厢她刚用好饭,母亲房里那边来了人,说姐姐想让她过去说会话,许双婉应了,放下手中事去了母亲房里,方知长兄长嫂也在。
许渝良见到二妹,也是有几分讪然,他把她房里的大丫鬟楚楚要了去,这才几日之间的事情,他这几天都没见她,也是颇有几分羞然,不过一想他拖延了前去赴职之日,只为送她出嫁,要了她的丫鬟,她这也是少了个争夺丈夫宠爱的人,她这也不是没得好处,便又坦然了起来,见她朝母亲请完安朝他行礼,便也笑道:“妹妹多礼了。”
轮到给大嫂许秦氏请安,许秦氏要笑不笑地动了动嘴角,仅一下,她嘴角那抹笑容一纵即逝。
许秦氏也是名门之后,但入了许府,许渝良三心二意,她嫁进来没多久,身边就添了三个人,她身边带来的两个陪床的他一个都没放过,而婆母对她严厉苛刻,她与大姑姐更是水火不相容,与这二姑子也没好到哪去,婆母带着这二姑子操持家事,就没有过她插手的余地,好不容易等到她也要嫁人,但没想她嫁了那么个人,都要嫁了,还不忘祸害她一把,她也是想给个好脸,也不太给得出。
许秦氏仅笑了一下就当作应答,等到了许双娣,许双娣没等人过来就朝许双婉伸出了手,淡笑温声道:“你就不要跟姐姐多礼了,快过来我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