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查四周之下,发现苏印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踪迹,而且战马也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相信了晋王李显岳的判断,回想着自己从前和苏印那小子一起杀敌立功,经常评价对方前途无量的日子。大家一起同甘共苦过,指点江山过,如今非但不能够形同陌路,还必须成为刻骨铭心的仇敌,心中涌现出无尽的酸楚。
紧接着,便是愤怒。
“这个叛国的无耻之徒,到底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的!?”
他的眼中泛起寒光,低喝声中更是充斥着深恶痛绝。
苏印挖的密道当然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而且那些给他挖地道的亲卫们也都只以为这个密道真的只是晋王李显岳的“命令”,再加上王独他们为了防止军心不稳,对那些人有所隐瞒,所以要想找到答案只能他自己和身后的二十多名北唐铁骑想办法了。
这不是一个艰苦的工作,但一定是一个急死人,也恨死人的工作。
其实那个密道非常简单,甚至如果王独看到了,会非常愿意用“狗洞”来形容它,苏印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久,所做的这些当然会十分简陋。
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最后那个地方还是被王独他们给找到了,他们顺着那里一路往前,追寻苏印的步伐。
出去之后,他们中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发现了地上的踪迹,于是所有人都跟着踪迹一直追击下去,这个和其他的无关,只和北唐人的尊严有关,他们并不擅长放走叛国者。
而临走之前,王独用李显岳的信物,命令那支部队回到中军,和李显岳汇合,至于用的什么手段消除疑虑,他自然有办法。
李显岳所想的没错,当珍威将军那边溃败之后,阿史那沁一定会分两路合围过来,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收缩所有能够汇合的兵力,抵挡紧随其后的狂风暴雨。
雨已经停了,东南方的天边,出现了一道迷人的光辉。
阴霾越来越淡,天光越来越亮,荒野逐渐清明清晰。
只是,北唐人心中的阴霾却在继续,甚至更甚。
马蹄溅起泥泞,奔腾向北方,镇武将军王独腰畔的佩刀白霜,隐藏着寒芒。
它迫切地需要某一个人的鲜血,削减一下北唐的耻辱。
他其实明白苏印的离去,自己的血刃对方,有点不太切实际,但是他一直告诉自己苏印跑不远,相信愤怒的李显岳也是就这样下意识地心中这么告诉自己的。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光艰难地透了出来,照在原野上奔腾的二十余骑,场面宏大。
云开雾散,阴霾渐渐消失,碧空万里,毫无杂质,美轮美奂。
随后,天色又慢慢地越来越暗,太阳转到西方,天边一缕红霞。
天黑了。
那二十余骑还是没有停下,依旧快马加鞭。
王独手刃苏印的那股信念是如此热切,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一样,这场追击,他没有吃过东西,也不想睡,他坚信,只要自己就这么做下去,苏印的头颅必定会挂在李显岳的中军帐下,不辱使命。
荒原里的月亮,其实和北唐的月亮,也是一样的,皎洁的月光下,他们身上的披甲泛出淡淡的银白色,仿佛精致的鱼鳞。
这里还算是北唐军的控制范围,而且这里的人都是李显岳手下的精锐,他们在紧张追击的同时,也极力小心着可能会有的埋伏,或许他们并不能够和埋伏的突兀兵马对战,但是至少,他们被伏击的概率很小,经验导致了他们拥有着追杀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