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很难会奔跑得这样兴奋,几乎就像是在撒欢。它一向稳重,如今这样的情况,说明它的斗志特别昂扬,而且它意识到为珍威将军一雪前耻的时刻到了。
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那毕竟只是逍遥而已,如今无迹马、秦杀刀,才是铁血豪情。
管阔只对周围那些吴人的战斗力有过大概的猜测,却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强,只是感受到周围的那种无形的气势,他便有了底。
突兀人越来越近,他可以看到有突兀骑兵朝着这边奔驰而来,几乎可以预料那就是针对自己这些人的。
体内的运气法马上就发动了起来,那种久违的战斗来临的感觉终于再次来了,这一次,他比起从前对秘法的控制更加精纯,相信像是上一次那样再被十名突兀人追杀,他绝对不会再那么狼狈。
气体顺着经脉四处游走,他不断地吞吐着荒原之上的空气,手握着秦杀刀越来越紧,整个人感觉比起平日里更加精神充沛。
他的长枪在上一次的败仗的时候就已经折断并且扔掉了,但是现在有着这把百战不钝,劈云卸甲的秦杀,便足够了,再加上现在他比起那个时候更加强大,并且强大了不止一点点,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突兀人觉得,就这样让他们杀进来,很没有意思,如今北唐和南吴的联合,已经叫他们焦头烂额,颜面尽失了,若是连这区区四五十人都能够搅起不小的云浪,那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于是,阿铁木带领着的那一百突兀轻骑冲出了阵线,要把他们截杀在路程之中。
阿铁木的嘴角一撇,眸光淡淡扫过,数了数,五十二个人。
紧接着又看了看北唐旗帜之上的那个图案,还有另一边大大的“姬”字,用北唐人的音调嘲笑地道了一声:“鬼画符!”
每一个民族都有着自己的标志,那些标志代表着荣耀与尊严,这就是为什么珍威将军临死之际要把旗帜交给管阔,同时当时对面突兀军的统帅要求截杀管阔的原因。
而蔑视那些代表着某种尊严的标志,也能够让人面对敌手获得某种居高临下的即视感。
管阔听到了他的那一声喊,挑了挑眉。
阿铁木对自己很自信,他是突兀军中少有的猛士,虽然他的品阶并不高,那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做什么突兀狼将,他明白自己没有统兵的天赋,而且他很喜欢那种冲锋在前,手刃敌人的快感,死在他马刀之下的北唐人不计其数。
他还有一个不为北唐人所知,却为突兀人所熟知的名声,那就是抢夺北唐女人的手段最最迅猛,他曾经在一场北唐北疆的战斗中,面临千劫万险,被北唐的部队堪称绝望地围杀过去,还是带着二十多名突兀人以及大量抢夺过来的财富,当然还有十几名女人回到了部队中。
他很让其他的突兀人眼红,但是几乎让人发狂的是——他还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劫来的北唐女子杀光,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
这大概也是他不能够提升品阶的原因之一,他的行为,即使是突兀人,也对之不齿,如果不是他的勇猛,他或许也活不到今天,因为阿史那沁讨厌这样的兵,不过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那种得到,然后亲手毁灭掉的快感。
今天,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会把管阔和那枚北唐旗帜带回去,当着北唐人的面,将管阔杀死,把大旗毁掉。
和凶神恶煞,发出古怪吆喝的突兀人不一样,连同管阔在内,这边的人都很平静,虽然速度如风,马蹄声声,一路烟尘滚滚,但是那些人不论是神情还是别的什么,真的都很古井无波,面对即将爆发的大战,全部都像是寻常事一样。
莫说在他们成为少女的护卫之前,就参加过数也数不清的战斗,单单保护少女这一个任务,危险程度以及难度就不一定比战争要小。
“要活的,不要死了的,你们知道我的习惯。”阿铁木的脸上带着阴冷诡谲的笑容,对着身后的人用突兀语命令道。
那一百多跟随他好多年的突兀轻骑知道他会做什么,但是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因为和阿铁木待的时间有些久,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渐渐喜欢上了那种得到然后毁灭掉的快感,或许是跟着阿铁木,他们没有了提升的机会,而那种习惯就变成了唯一的乐趣了。
管阔把体内的运气法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在这冷天之中,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有一股股的暖流不断地在体内流转,经久不绝。
最后,他把那种力量汇聚到了紧握着秦杀的右手之上。
在阿铁木传出命令的不久之后,双方就撞到了一起。
无迹万里挑一,那些南吴人的马虽然不至于都像无迹一样,但是个个百里挑一也是没有悬念的。四五十人拉出一长道的风,带着满身烟尘,凛冽地扎过去。
当手中的力量达到某一种巅峰的时候,就应该让它挥发出去了。
秦杀划出一道寒光,“刷”地一下而过。
没有多少人看清了他的这一番动作,当无迹带着他一掠而过之后,因为速度带来的热度引发的红色血雾才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一名刚刚还紧盯着管阔左手上的北唐旗帜,露出一脸诡异笑容的突兀人蓦地凝固住那种神情,随后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管阔其实并没有想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他只是想切开对方的喉咙,但是无迹太快,秦杀太锋利,而且他的运气法使得右手上的力量也达到了顶峰,于是一刀把对方的头都割了下来。
阿铁木之前就朝着管阔冲了过去,但是因为角度以及冲锋之前双方本来的位置,他们两人交错而过,并没有交上手。
看到那种情景,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自己想要杀死的人,却把自己的人一瞬间就杀死了,那种耻辱感,直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