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就好。
战马驰骋,无迹在侧面比肩而行,风如流水,也像流淌的人生长河。
管阔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深呼吸一口气,心想终于能够短暂闭一眼。
远处的远处,阿史那沁紧紧地握着弓,许久未言,也许久未动。
他还有一支透骨风,但是不论是他还是铁山无都知道,随着第二支透骨风的失败,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杀死管阔和铁山无的机会,距离越来越远,即使是他,再加上透骨风,也都不能够准确地射到那两个人的面前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人世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努力了,不一定做得到,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作为突兀民族中的智者,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愤怒和不甘心都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叹了第二口气。
铁山无在最后的关头准确地把铁枪枪杆那整整的一长条和透骨风的轨迹摆在一直线上,这得需要多么强悍的眼力、行动力,以及手速?
“既然长生天选择放过你们,那么自然有它的道理,长生天的力量,长生天的意志,毕竟不是人能够抵抗的……”他喃喃了几句,把大弓缓缓收起,望了望苏印倒下的地方。
北唐铁骑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那杀过去的两百突兀精锐的杀伤力依旧恐怖,那里并不应该是决一死战的地方,追击战理应发生在远处,既然苏印已死,管阔已经逃走,珍威将军的大旗也被带走,那些北唐人和南吴人开始缓慢撤退。
管阔已经面对了无数次的危机,作为有心把他活着带到李显岳面前的人们,他们当然不会就让铁山无和管阔如此二人行,待会儿万一又遇上了别的危机。
阿史那沁的背后,尼拖朝着空中射出一支响箭。
那些残余的妄想追杀北唐铁骑和烟雨宫侍卫的突兀骑兵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他们中的五六人低下身去,沉默不语,也郑重地将苏印的尸体摆上战马,开始撤回。
他们突兀已经彻底失败了,是时候离开这片土地了。
阿史那沁深深地望了那边一眼,调转马首,留下一路烟尘,像是一首悲歌。
战争还需要收尾,苏印已经先一步离开,而其他人的人生之路,更是漫长。
……
……
睁开双眼,头顶上,是精美的花纹,暗红色,或许这可以和这片战场之上的铁血相照应。
管阔静静地躺在那里,思考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睡着之前的事情太多,脑子里竟然有些乱,也一时之间难以理得清什么思绪。
他已经不怎么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怎样睡着的,只是依稀想起,昨天铁山无的战马奔驰如飞,身旁,是紧紧跟随的无迹,他的手里举着北唐大旗,他们似乎回到了北唐军的后方,他隐约看到了晋王李显岳那张略显畸形的脸,再接着,就什么都消失了,他猜想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睡着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伤势和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管阔有点怀疑当自己睡过去的时候有没有把大旗扔掉,于是他尽力让自己的头抬起一点,朝着四周环顾了过去。
这是一顶虽然简陋,但是比起军中其他地方的营帐要隆重得多的大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当然,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大旗,于是心中微微惘然,紧接着,他的神情一凝,他看到秦杀静静地躺在他的旁边,锋芒归在刀鞘内。
他情不自禁地动作了几下,想要去摸摸这把刀,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手中有着利器,才能够让他感觉到更加安心一点。
这个时候,全身剧烈的疼痛感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受伤很严重,同时也已经骨折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