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成彦在她额上吻了一下,道:“你先歇着吧,娘这会儿找我或有什么紧要的事儿。”
“哦……”圆月撅了撅嘴,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不多时,关成彦穿戴整齐到了关夫人的房间。
关夫人道:“可影响你歇着了吧。”
关成彦道:“没有,还没躺下呢。”
关夫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儿,晚些时候说也是无妨,只你知道娘是心里搁不住事的人,才已躺下了,可翻来覆去地惦记着,这才让人把你叫过来。”
关成彦道:“有什么事儿让您愁的?您只管跟儿子说,儿子去办就是了。”
关夫人道:“今儿上午魏安侯说的那些话你可听明白了?”
关成彦道:“什么话?”
关夫人道:“说你是心大,还是跟娘装糊涂呢?就是说你纳妾的事儿。”
关成彦皱了眉头,道:“儿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关夫人道:“你别多心,娘不是要你纳妾,虽说这儿媳妇儿不是爹娘给你选的,但这两日我看着她倒也真是个乖顺本分的,娘原还担心你被什么狐媚女子迷住,如今也都放心了。”
关成彦闻言松了口气,但闻关夫人又道:“原在京城时,这位小侯爷曾想把他那妹妹嫁给你为妻,只后来你来信说已成亲生子,这事儿也便就算了。只娘今儿听小侯爷那话音,倒似还打着这心思,或是指望着把他妹妹给你做妾。”
关成彦蹙眉道:“您是多心了吧?”
关夫人道:“娘倒想是自己多心了呢,只若他没存着这心思,怎的非要一起来程川,难道真是你们之间有如何深的情谊不成?你离京这有两年了,不知那侯爷府被这小侯爷败成什么了,真真是只剩一个‘侯府’的空名罢了,据说外面还欠了债,还是人家看着老侯爷的份上给免了的。”
关成彦闻言一叹,若说韩容煜能败家到这地步,他倒也不觉得奇。
关夫人道:“他家这样的,你说京城可还有人家愿娶他妹妹的吗?如今他拖家带口地回了祖籍,说是寻了个好差事,只再多的钱也不够这小侯爷败的。如今他怕不是想趁着这机会把他妹妹嫁给你做妾,一来他家里也少些开销,二来怕不是指着你能像你爹那样,一直照顾拉扯着这名存实亡的侯府呢。娘如今跟你说了,是怕万一这两日那小侯爷跟你提了,你没个准备。再有,那侯府的小姐娘也见过,模样倒真是没得挑的,白日里听儿媳妇儿那话,倒也似不介意,娘是怕你回一见了人,当真看上了眼,只跟娶你媳妇儿似的,不管不顾地直接领了回来。这若是娶进门,往后的麻烦可就多了。”
关成彦道:“娘放心吧,您儿子可是贪恋美色见异思迁之人吗?莫说这侯府如今有这些个牵碍,纵是没有,儿子定也不存这心思。今儿儿子在厅上说的话也全非客套,齐人之福哪是那般好享的?儿子如今也借这机会跟娘说句心里话,莫说这一次,往后便是有再好的,儿子也不会纳妾。”
关夫人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道:“也好,也好……家中这女人多了,是非就多了,娘看着儿媳妇不多言不少语的,挺好。”
得了母亲这话,关成彦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另一边,只说关成彦才走了没一会儿,圆月便听得厢房里传来儿子的哭声,她忙穿戴好了过去看,见儿子似是做了噩梦哭醒了。圆月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哄了一会儿,孩子哭是不哭了,却是醒了再不睡了。圆月这会儿也是精神了,便只让奶娘歇着,自己抱了儿子到院中玩耍。
哈啦哇才学会了走路,未得走稳,便只想着四处乱跑,圆月也由他,只在旁边跟着。这府院不大,没多会儿,圆月便跟着儿子进关夫人同关小姐住的院子。
时关小姐同一个小丫头坐在廊子里说话,见嫂嫂和小侄子进了院,便起来迎,小娃儿跌跌撞撞正扑到她身上。关小姐笑着抱起小侄子,对圆月道:“大哥在娘屋里说话呢,嫂子可是找他有事?”
圆月道:“没有,哈啦哇哭醒了,我带他出来玩儿,他自己跑过来的。”
“哈啦哇?”关小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圆月脸一红,几分羞赧几分失望地道:“我给孩子取的名字,相公好像不喜欢。”
关小姐只想嫂子说话似是有些口音,这奇怪的名字大概是她家乡的方言土语什么的,便道:“这‘哈啦哇’,是什么意思啊?”
圆月道:“没有意思啊,就是随便三个字,按照这你们这儿的规矩取的。”
关小姐有些糊涂了,也不知圆月说的这规矩是什么意思,可见嫂嫂提到大哥不喜欢“哈啦哇”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露了失望之色,也不好再深问下去,便只一笑,在廊子里坐了下来,把哈啦哇放在自己的腿上,逗他说话。小娃儿倒也不陌生,歪在她身上玩儿她的腕子上戴的手镯。
圆月见此便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想着关成彦大概一会儿就能从他阿妈那儿出来,倒不如在这儿一边跟关小姐聊天儿,一遍等他一起回去。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这话题很快便被关小姐有意引到了上午韩容煜到访之事。她也是知道韩容煜似有心把妹妹嫁给大哥做妾一事,只她听得上午厅上那番对话,只觉大哥倒是并无心纳妾,可嫂嫂的样子,却并不在意似的,这会儿只她二人,便就试探地问道:“纳妾一事……嫂嫂果真不介意?”
“介意?”圆月奇道,“我为什么要介意啊,我求之不得呢。”
关小姐一怔,见圆月答得坦率真诚,心道嫂嫂果真对大哥一点儿都不倾心?竟然一丝嫉妒之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