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菜后,季风就主动开启话题,说起他为了供妹妹读书、初中就辍学出城打工,靠着一身腱子肉在工厂站稳脚跟,后来出来单干做钢材生意,这两年政策好就小赚一笔。
现在人刚过三十,事业有成就想过安定日子,讨个老婆回家照顾他,再生个大胖小子。
余幼笙看得出,相亲对象很满意她这张脸,也清楚季风品性并不坏;
只是男人没上菜就端起酒杯开始喝,以及逐渐高升的音量,都让她坐立不安。
男人仰头就酒一饮而尽的模样,像极了她小时候酗酒的父亲。
父亲清醒时还好,最多只是不理她;每次喝醉就免不了大声嚷嚷,再不够就打她解气,引得周围邻居都来凑热闹。
起初余幼笙还会哭喊,随着时间推移,她意识到没人救她,眼泪只会招来更多非议和怜悯目光。
于是,她学会了闭嘴和乖巧微笑。
季风再一次要碰杯时,余幼笙委婉拒绝:“我不能喝酒,怕伤胃。”
“这点红酒才哪到哪呢,”季风看着暖黄灯光下唇红齿白的女人,忍不住炫耀,“我们酒桌上谈单子,白酒都一斤起步——”
“抱歉。”
余幼笙再也待不住,只觉得旁边的人都在回头看她,找借口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不算撒谎,她的确要在上菜前,去洗手间打针。
短效胰岛素起效需要十五分钟左右,注射时间太早容易低血糖,而太晚又会让血糖升高过快。
离开男人声如洪钟,余幼笙终于能畅通呼吸,隔间落锁。
针头刺进皮肉有细微刺痛感,余幼笙低头,拇指摁着圆笔末端,一点点将胰岛素推进身体,若有所思。
和季风相处让她感到窒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必须尽快说清生病的事,这样对方哪怕对她再有好感,也会立刻知难而退。
余幼笙对此很有经验。
良久,她终于从洗手间离开,满心想着怎么和季风开口。
自然和刚到场的季晏礼等人擦肩而过。
“做成几个亿的项目,庆功宴就请我们几个吃茶餐厅,季总是不是太抠了。”
邱琛懒散在方桌旁坐下,嘴里嫌弃,却一连点了七八道菜才停下,扭头瞥见斜对角那桌,咧嘴笑了声。
“你看那是不是季风,上个月求你投资那个,”他手肘碰了碰旁边季晏礼胳膊,
“对面是他女朋友?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
“不是。”
季晏礼忽地出声,低凉声线让剩下三人都是动作一顿,纷纷抬头,就见男人面无表情:“相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