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皎皎明月高悬夜空,如落雪坠霜,映照得长华宫内气氛更加沉闷。
两个宫女立于寝殿角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长宁公主。
贴身宫女端着碗药从外走来:“公主,该喝药了。”
长宁公主正倚靠在床前,闻言,撇过了头,眉眼间满是不耐。
“我不喝。”
“公主,您受了风寒,太医……”
宫女还想劝着,将碗拿得更近了些,长宁公主顿时怒气横生。
“我说了不喝就是不喝,听不懂吗?”
长宁公主将碗狠狠掷了出去,险些砸到刚要进门的皇后,幸而被身旁搀扶着的宫女挡了一下。
“凝凝!”皇后被吓了一跳,眉头蹙起,呵斥道,“你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的脾气?!”
长宁公主本来还因刚刚差点砸到母亲而有些慌张,听见皇后这句话,又气愤又委屈。
“母后,我为何生气,您不知道吗?这下,遂了您的心愿了吧!”
皇后脸色铁青,抬高了声音:“放肆,你怎可如此和母后说话!”
长宁公主将被子猛地一掀,快步走到皇后跟前。
“我说错了吗?母后故意给我那件衣服,让我当众出丑,不就是为了让我和那个裴琰成亲,好让哥哥稳住太子之位。”
皇后和公主的争吵吓得寝殿内的宫女纷纷退了出去,生怕留在这里再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长宁声泪控诉:“您处处为了哥哥,拿我当棋子,可哥哥知道您这番良苦用心吗?母后,我不是您的女儿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够了!”皇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裴琰相貌品行俱佳,你有何嫁不得?”
“我不喜欢!”长宁将桌上的杯子都掀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她呼吸急促起来,声音也变得尖利:“纵使那裴琰再好,我也不喜欢他。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您拿我的终生大事为哥哥铺路,可哥哥呢?他待萧清芜和萧清艺比我更好,凭什么?”
长宁公主将心中委屈一通宣泄,明明是她的亲哥哥,却总是更想着另外两个人,她也伤心难过啊。
皇后闭了闭眼,神色十分复杂。
她的儿子对淑妃的两个女儿确实很好,这大概都是她种下的因。
那时淑妃怀着身孕,风头正盛,她怕淑妃诞下皇子,郅儿的太子之位便会不保。
她清楚,她母家也不再强盛,以淑妃和皇上青梅竹马的情谊,她若是不用些手段,只怕皇后之位也会不保。
愁闷之际,她正巧见郅儿与太监在玩弹珠,郅儿看她路过,十分懂事的提醒她,小心踩在上面摔倒了。
也就是这句话,让她心中有了主意,让人在淑妃常去的地方铺了些不起眼的圆滑石子。
事情得逞之后,她与嬷嬷说多亏了郅儿,才让她想到这办法,只是她一时疏忽,竟没注意到门外的郅儿听到了这些话。
淑妃早产诞下双胞女胎,不仅威胁不到她和郅儿的地位,甚至那女胎中的一个还先天体质孱弱,郅儿无法怪罪她这个母后,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倒是愧疚得很。
“罢了。”皇后淡漠地说,“此时已成定局,你得认命。”
长宁公主身子微微发颤,认命,她为何就该认命?明明陆宴前几日才与她说了,过些日子便会请旨赐婚。
另一头,长春宫的气氛也很是压抑。
太医刚刚给慧敏诊治过,抖着身子给皇上回禀公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