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先前在县府帮庄曜玥庄詹等人都安排了屋子。为的,就是避免宴席晚了,酒性上来,不好回程。在这一点上,还是个细心的。
庄詹和李氏把庄曜玥扶进他屋,李氏将门关上,免得屋外头冷,庄詹则是把庄曜玥扶到椅子上坐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
武战见门也关了,便自觉地抱剑站岗。
“曜子你说你,何必喝那么多酒呢?伤着身子可怎么着。”李氏心疼极了,一个劲地抱怨。
庄詹看庄曜玥这般模样,竟叹了一口气。“他一个二品大员,少不了这些酒席,他自个还没个分寸?曜子,你跟爹说,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不是吧!当家的,你可别吓我。”
“哎呀!你安静些。”
庄詹给李氏做安静的手势,椅子上一直低头昏沉的庄曜玥却突然仰起了头,脑袋靠在了椅子上。若说他醉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人看上去十分的疲惫,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爹、娘。”庄曜玥低声喃呢自语着。
“唉!娘在这呢!”李氏担心庄曜玥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上前。“曜子,你有什么事就说。爹和娘都在这呢!”
“对。”庄詹也点着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和朝廷有关?曜子,没事的。有什么和爹说,大不了咱们一家一起扛!”
自打庄曜玥官越做越大,庄詹这心里头老是留有一份不安,总觉得庄曜玥年级轻担不得大位。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甚至不是官,都忍不住给儿子教导的缘由。
李氏听了庄詹的话觉得晦气,没好气地瞪他。庄詹无奈闭了嘴。
“爹娘。”庄曜玥看上去痛苦极了,眼角处还微微泛红,是十分可怜的模样。“爹、娘。我得娶了秦叶子。我不能没有秦叶子……”
庄曜玥话音刚落,才说要一家人共同承担风雨的庄詹脸色马上就变了。他一掌拍到一旁的茶桌上,愤怒道:“你、你胆敢再给我说一遍!”
庄曜玥歪头去看庄詹,撑着椅子直起身,随后却是突然跪在了庄詹面前。
庄詹吓得不清,李氏的心头更是大跳了一下。她惊慌的扶自己儿子,心疼极了。“曜子,有什么话起来说,你好好说。你别急。”
“说什么!”庄詹大声地训斥。“没什么好说的!曜子我告诉你!这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既让叶子成了你妹妹,你又如何娶她!你将人伦纲常置于何地?当初户籍那事,你给悄悄办了,好,那是县官吩咐的,爹也没得法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随你了!可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你哪对得起人家姑娘!你将秦叶子看做了什么!秦叶子是个好孩子,我告诉你,今儿个只要有我在,这事我就决不会同意!”
李氏也恼火了,这一辈子,她最讨厌的便是庄詹这迂腐的性子。“怎么就不同意了!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人家两个孩子真心喜欢,你还能硬生生拆散人家不是!”
要不怎么说,人心都是偏的。李氏向来是疼爱儿子的,如今儿子都跪在了地上,她说什么也是要顺着他。
四年前,李氏自私的没有考虑到秦叶子,四年后,李氏依旧没有为秦叶子着想。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和庄曜玥比起来,未免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此时,李氏哪里还记得昨夜秦叶子说的不喜欢庄曜玥。在李氏的小人物思想里,她喜欢秦叶子,瞧着哪个媳妇,好像都没有秦叶子能够让她顺心。更好的是,儿子也喜欢她,想娶她。这两个前提下,她再考虑的才是,秦叶子其实也不亏,她儿子是三品大员,娶她一个没家世没才情的当正妻夫人,还能亏了她不成?再者说,无论是自己儿子,还是自己,都是会待她极好的。站在一个出嫁姑娘的角度上看,这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
庄詹指着李氏,气得话都没法好好说。“你、你!慈母多败儿!当初我说什么来着?户籍不能改!既买了人家闺女,还让二人睡了一个屋,无论如何,也得保着姑娘的名声,给秦叶子一个交待。你又偏说不行,说什么县令,说什么没事。如今呢?如果是好的,还闹这一出做什么!”
李氏被庄詹数落得有些心虚,但她还是不服输。“那你说,当年也是为了前程不是?如果没这一招,哪有曜子今天?再者说,曜子现在官大,不就是一个户籍的事情,再让人改改就行了,有什么好抱怨的。”
“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把秦叶子放哪里?哦,你庄家势大,就可以欺负人家姑娘?说娶就娶,说不娶就不娶,你让秦叶子怎么办!好好的姑娘,就这么随你折腾!”其实,这事在庄詹心里头,一直是个心结。
庄詹虽然是个迂腐的穷酸秀才,但骨子里是正直的。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做什么坏事。唯独在秦叶子这件事身上,他感到良心深深地谴责。尤其是秦叶子一口一个爹的叫着他,好好的姑娘,二十岁了还没能正儿八经的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