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掌拍当场。就在背后之人出手收手间,卫开方已被打得人仰马翻、四脚朝天,向着侧面斜身一倒,重摔在地。
剧痛之下,回望来,只见一名双眉紧锁的斗笠横肉男耸立身前,在漆黑的夜幕下,如狼似鬼,甚是恐怖。
心惊胆战的卫开方忍着剧烈的疼痛迅爬起,借着一口狂劲,怒望着斗笠男子盘问道:“你是何方草莽,竟敢如此大胆?”斗笠男子听完后立马补上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卫开方的肚子上,将卫开方的整个身子临空踢飞,掠过了马的背,坠落在了龙媒马的另一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哎哟”拔地而起!
这时,斗笠男子终于开了口:“‘草莽’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你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等了我两三天,我本来应该感谢或者奖赏你,谁知你抱着我这珍奇的马儿突然想据为己有,对别人的马心生叵念,逾越出了一个马奴的本分和界限,我不得不给你一巴掌让你苏醒。哪晓得,你还敢对我这样讲话,我不把你踢成残废算是对你仁慈的了。滚回去告诉你的老板,就因为他请了一个这样无礼的奴仆,他的千金之梦最终打了水漂!”
遍体鳞伤的卫开方再次爬起,以最最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斗笠男子看,反骂道:“你个人渣,你敢视我为仆人、称我为马奴?还敢动手打我?好,可以,你有种!如果天亮之前我不能把你变成一具尸体,我就让你看见‘我的尸体’。”
只见卫开方扑通一跳,快跃上了龙媒马,一声巨吼——“驾”,龙媒马便在他的骑御下飞驰骋,朝着临淄城门的方向风驰电掣般的极行进。
尽管斗笠男子武功高强、动作敏捷、身法轻快,但是比起“一步可致千里”的金丝龙媒马来,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被逼无奈之下,紧接着,斗笠男子望见了不远方还逗留着另一匹马匹(正是卫开方来的时候所骑的马),于是,他立刻施展“低空提纵术”朝那边冲了过去,一蹬而上,驾马狂奔,急追猛赶,也朝着临淄城门的方向叱咤而去。
齐国,中部,临淄城的城门口处……
此时已至寅时,黑幕渐蓝,天色微亮。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就在斗笠男子的慢马最终行至临淄城的城门口时,城楼上立马就箭如雨下、漫天飞花,对着斗笠男子疯狂弹射。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直到此时,城门的吊链却依然没有放下来,换句话说,城门一直没有关。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说,卫开方不害怕斗笠男子追到城门里头去吗?
正在这时,只见城门通道的那一头出现了一阵尘飞土扬的烟雾景象,与之相伴随的是刺耳的轰鸣声。原来,那是齐国的战车车阵。
当下,慌乱无助间,孤伶伶的斗笠男子觉得情况可能不妙,于是当机立断,立马调转马头,朝着来的方向提鞭猛冲。
果不其然,只见,领头的那一架战车上正好就正襟危坐着刚刚还在狼狈不堪地逃命的卫开方。卫开方昂挺胸、趾高气扬,坐在车凳上大雷霆地望着前方正欲逃走的斗笠男子,扯起嗓子吼叫道:“你个瘟厮,我已调来兵车五百乘,我看你现在还怎么与我相匹敌!”就在卫开方喊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站在卫开方肩边对他进行贴身护佑的一名百夫长皮笑肉不笑地轻声嘀喃道:“呃……嘿嘿,车右大人呐,呃,那个……看在下官救驾及时的份上,我这头……明天就不砍了吧?嘿嘿……”卫开方不予理会。
拼命抽鞭的斗笠男子直到这时才真正搞清楚,原来自己刚才殴打过的那个人还真不是马奴,而是位官家。出于本能的反应,遇到了危险本打算临危逃脱,哪知此时,却听到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叫嚣出了如此傲慢的挑衅之词,顿时,胸中的一股热浪往脑门迸裂一涌,怒火蒸天。只见他干脆不跑了,直接跳下马来,摸出袖间飞镖,迈着九尺大步,朝着卫开方的兵车大阵毫不顾忌地冲上了前去。
百夫长手下的那些个御车士兵很机械性地服从了上级的口令。不得不令人惊叹,齐军的指挥效率果真是雷厉风行。
一语雷霆乍惊,几声霹雳战响;一道火舞流光,几段残肢白骨;一缕青丝断,几抹烈日狂沙;一枚飞镖入肉,几具旮旯横尸;一招鱼死网破,几番风卷残云。
就这样,一人对抗五百乘战车的低级战争终于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了。至于结果,卫开方卫大人自然是毫无伤、片肤未损的了。
齐国,中部,临淄城内……
浩瀚临淄,特大都会,郊区绿野,集市玲琅。
清晨的雨露凄切凝霜,橙红的朝霞彩中泛黄。只见,一排排的青红色砖瓦民房纵横交错,零零散散的过路人群稀稀拉拉地游走。一处偏僻而狭窄的胡同弄堂里,那名先前还那么英明神武的斗笠男子此时已成了“断壁残垣”,左手整肢不见,双膝骨肉分边。他背靠着墙,两腿张开,双眼紧闭,默默地坐在胡同里的地上休憩、冥想,貌似是在等候着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