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天高云淡,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大地,既不会让人感到炽热难耐,也没有丝毫寒意,这似乎是上天安排厮杀的好日子。
下午,孟浚登上搭建起来的高塔,俯视着整个战场。
效命军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哪一营率先进攻,抽到靠后的名次,心中暗喜,可若是抽到前排的,皆是心有戚戚。
激昂的鼓声如雷贯耳般地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天际,而与此同时,低沉而有力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战场,让人不禁为之振奋。随着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原本平静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军士。
抽到第一阵的效命军,组成散队缓步上前,领阵的是孔有德部下降将陈雷,只见陈雷面如锅底,沉默不言。
陈雷部的任务是清除攻城器械抵达杭州城墙之间的障碍,如清理拒马,填平陷阱,壕沟等。
陈雷大声道“前排持盾,抵进壕沟,后面的每个人扛着沙袋,扔进去就好”
孟浚在高台上一声令下,传令兵即刻驰奔至陈雷部前大声道“第一阵,进攻”
陈雷大吼一声道“上”
两千人声势浩大,密密麻麻的人头往杭州城压了上去,长林镇的弓箭手跟随在效命军的左侧,进行掩护射击。
"开炮!"伴随着火炮阵地上令旗官猛的吼道,二十三门黑洞洞的炮口猛然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和浓烟,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
"咻咻咻咻"的尖啸声响彻云霄,如同一群凶猛的猎鹰划过天际。这些炮弹以惊人的度冲向杭州城墙,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狠狠地砸了上去。刹那间,烟尘弥漫,整座城墙都被剧烈的炮弹所震撼,这一轮过一大半的炮弹砸在城墙上。
城墙上的绿营兵们惊恐万分,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趴在地上瑟瑟抖。然而,督阵的八旗兵们愤怒的怒吼,他们挥舞着手中刀枪,大声吼道着,"站起来,畏战者死!"
在旗兵的威逼下,营兵勉强鼓起勇气,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身来,但眼中仍然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们握着武器,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这时陈雷部的脚步越来越快,队形也已经有些散乱,“举盾,头低下来”陈雷大声道。
眼看已经接近城头的小炮射程,城上的虎蹲炮,神机炮纷纷开火,虽然杀伤力并不算太大,却也不是盾牌可以阻挡的。瞅着身旁的队友一瞬间被打成碎肉,攻城士卒仍然吓的脸色煞白。
“上,上”好不容易冲到火炮的射击死角,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朝着城下攒射,陈雷头缩在盾牌内,对着后面扛沙袋的士卒大喊道。
盾牌挡住了一部分箭矢,可后面响起了接二连三的闷哼声,有人倒下,随后很快便被人补上位置。
后方的高台上,杨恩对着孟浚低声问道“都督,清兵在杭州城的兵力并不精锐,那些绿营兵皆是原南方的降卒,唯一可虑的只有珠码喇的两千旗兵”
孟浚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强攻坚城,若十日不能克,那便要面对博洛的八旗精锐,但愿苍天垂怜,天命在我”
杨恩沉凝道,“都督行大义,必可如愿。”
孟浚并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战场,此时陈雷部倒在壕沟处不下四五百人,倒下之人也被陈雷令人推入壕沟,此时孟军弓箭手也已抵进城下,朝着城头射出箭矢。
火炮还在持续开火,偶尔有炮弹越过城墙砸进城内,便会惊起一阵惊呼声,但是大部分的炮弹依然是轰击在城墙上。
一些降卒实在是经受不住伤亡,数十人丢下手下的沙袋,想要逃战场,他们知道逃往后方是死路一条,便斜斜的奔向北面。
“真是愚蠢至极!”肖鸣祚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紧接着手臂用力一挥,只见其身后如旋风般冲出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骑兵。这些骑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没过多久,他们便折返回来,不少人手中都提着几颗血淋淋的头颅。
数十颗头颅被无情地悬挂在高高竖起的旗杆之上,令人毛骨悚然。一名身背令旗的传话士兵手持数根旗杆,在效命军阵前来回奔跑,并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未经军令擅自撤退者,杀无赦!”
听到这声怒吼,效命军士兵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过了一段时间,孟浚注意到第一阵已临近极限,如果继续硬撑下去,恐怕会全面崩溃。于是他当机立断下达命令,“第二阵上阵!”
随着令旗挥舞,第二阵队伍迈着的步伐向前推进。此时,前方的陈雷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他立刻下令让自己的部队慢慢后撤。等到陈雷所部安全撤回到后方阵线时,他们已经损失了七百多名士兵,伤亡率将近四成。那些撤回的效命军士兵看上去疲惫不堪,浑身沾满泥土,仿佛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猴子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前方的效命军已经完成了三轮更替。与此同时,东城下原本宽阔深邃的壕沟,如今已被填平,形成一条长达两百米的平坦道路。
攻城器械已经可以搭上城墙,今日还只是开胃菜,明日,才是真正的猛攻!到那时,成千上万的将士将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攻克眼前这座堡垒。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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